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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1

警报长鸣, 宋冉身后传来急促汹涌的脚步声。

片刻前尚在参加婚礼的军民从巷子里涌出。几队士兵已迅速列队朝枪炮声来的方向赶去,那个穿红衣的新郎就在里头;平民们包括女人们呼着喊着指挥后方;少年少女们把小孩子集中起来躲去防空洞。

而医院门口, 李瓒和几个从病床上下来的库克兵驾着摩托飞驰而去。

摩托车尾灯消失的方向, 炮弹划过长空, 宛如深夜流星。

宋冉背上包就朝大学方向跑, 身后的远方,炮弹起飞时发出呜呜类似悲戚的鸣叫,落地爆炸, 轰隆巨响。路两旁的房子剧烈抖动, 筛落一层层墙皮泥土, 砸在她头上。

离大学还有一条街, 身后突然一辆汽车飞驰驶过, 宋冉扶腰大喊“何塞我在这儿何塞”

汽车猛然刹车, 转向掉头,宋冉跑去街对面, 不等车在她面前停稳, 拉开副驾驶座跳上去。

何塞道“我刚准备去大学里接你”

“知道,所以我朝那里跑。”她迅速戴上头盔穿上防弹衣。

迎着战场而去,前方的夜空已被战火点燃。地平线上,炮火、烟雾炸起升腾的蘑菇云;夜空中, 交错的炮弹像流星雨织成了银色的网。

说话只能靠吼

“怎么突然就爆发了”

“叛军大规模偷袭”

“形势很严峻”

“没事政府军率先得到情报,早就有所准备”

宋冉问“那库克兵呢”

“他们只打恐怖分子”何塞喊道, “如果这一战,恐怖分子不出动, 他们暂时不会行动”

“如果出动呢”

“就你死我活”

宋冉咬紧牙齿,手脚轻颤。

车窗外,一路过去仿佛展开一张浮世画卷十五六岁的少年们背着老人拖着儿童疏散避难往防空洞里钻,女人们从家中搬出手工制作的简易担架准备着随时去前线抬伤员,四五十岁的男人们持着枪在大街上奔跑搜寻落单的流浪者。

而十八九岁二十多岁三十多岁的男人,全在战场上。

靠近战场,车轮下的土地开始震颤,碎石子在破烂的水泥路上跳动。宋冉塞上耳塞保护耳朵。何塞停下车,宋冉麻利地跳下,同他一起跑向政府军火线的后方。

后方看似一片混乱,人来人往,所有人表情严肃行色匆匆,但一切都又井然有序。通信兵来来往往递交消息,临时指挥部里将领们根据战争形势紧锣密鼓制定策略,军人们有的集结成排等待上前线,有的已扛好枪朝前线跑,而远处战壕里的士兵正在迎敌。狙击手、炮兵、装甲兵、坦克兵、各个兵种的士兵们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如拧紧的螺丝死死驻守着。

宋冉在后方拍摄完一圈,何塞打手势问她“要不要去壕沟里看看”

她用力点头。

两人沿着沟巷朝前方靠近,枪炮阵阵,炸得碎石泥块噼里啪啦往头盔上砸。好不容易潜进靠近后方的一处壕沟里。地下挖了一米多深一米宽的沟,地上堆着半米多高的沙袋,扛着枪支弹药的士兵潜伏在里头迅速穿梭。

靠近前线,炮火声震耳欲聋,互相喊话也困难了。宋冉跟着何塞的手势,沿着蜿蜒的战壕一路向前摸索。壕沟里,被炸到手脚的、中了枪的士兵被医疗兵担架抬走,更多负着小伤、流着血的士兵仍在坚持战斗。

宋冉看见一个额头不断流血的狙击手正靠在土墙上接受简单包扎,她多看了他一眼,那狙击手瞧见她,冲她一笑,挤了挤眼。

宋冉也笑了,说“你真勇敢。”

狙击手道“你更勇敢,我亲爱的姑娘。”

宋冉和何塞找到一处拐角位置斜向定点拍摄,用镜头记录着这条横跨阿勒城的绵长战线中的一角缩影。

步枪,手榴弹,机关枪

迫击炮,霹雳炮,榴弹炮,加农炮,火箭筒

纷飞的炮火将黑夜点燃。天空撕裂,大地震颤。

塞了耳塞也没用,宋冉脑子震荡,像摇晃着半桶水。飞溅的砂石泥土模糊着视线,敲打着她的护目镜。头盔和防弹衣上早已覆满烟灰尘土。

她趴在壕沟里,抱着机器,专心调整参数,拍摄最好的角度。

可就在这时,前方画面中一颗手雷扔进壕沟,正好落在一队要替补上前的士兵中间,所有人还不来反应,旁边一个士兵抱住一个沙袋扑向手雷。

“砰”地一声闷炸,他腹部的沙袋炸开了花,而那士兵的躯体猛地一弹,趴在地上不动了。

医疗兵立刻过去将他翻过身,宋冉从镜头里看清,正是刚才包扎额头的狙击手。他没有外伤,但脸色惨白,怕是伤到哪处内脏了。

宋冉跑过去,问“你还好吗”

他正被医疗兵抬上担架,表情原本痛苦,见到她竟竭力笑了下“如果我好了,你能跟我约会吗”

一旁紧张担忧的战友们全噗嗤笑起来。

宋冉也哭笑不得,说“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噢”他揪起眉毛,忧伤地说,“亲爱的,这个消息可比刚才的炸弹更令我伤痛。简直要了我命呢。”

宋冉难过他的伤情,又实在忍不住笑。

他朝她挥挥手,被医疗兵抬走了。

一直战到凌晨,轰炸声渐小。战士们开始在己方坦克和子弹的掩护下越过壕沟,将火线向前推进。

宋冉没再跟上。她留在后方拍摄记录,看着他们一寸寸推进,占领这座城市中更多的废墟和楼宇,一点点开辟阵地。

都说军人是钢铁的战士,可他们哪里是钢铁。子弹也会穿透他们的胸膛,烈火也会烧毁他们的面庞。

一具具年轻的血肉之躯,迎着枪林弹雨勇往直上。所谓收复国土,不过是靠着他们一步步朝前,用身体推进着,用脚步丈量着,死守着足下的土地。

枪声中,宋冉听到了前方的吼声和喊声;听到壕沟里负着伤正在喘息的一个士兵念诵着长长的东国语言;渐渐,听到刚包扎完准备重上战场的士兵也念诵起那段语言。

他们坚定,决绝。

这段话宋冉听过,在大学的校园里,在街上的保卫战游行里,

身旁,何塞也念了起来,却是用英文在跟宋冉翻译

“如果我们输了,我们国家的历史会被抹灭。我亲爱的祖国啊,如果她灭亡,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一切苦难都会被抹去。她的人民经受的一切痛苦折磨,都会被忘却,被全世界遗忘。

绝不能后退啊。就算是死,我的灵魂也要爬起来抗争。哪怕是死,也要告诉后来的人,我们曾与这个世界对抗过。我曾为了她与敌人对抗”

宋冉眼眶发热,面前的战场竟有些模糊了,像泡在水光里。

她说“何塞,我希望你们赢。一定赢。”

然而,这场战争远远没有赢得那么顺利。

天亮,天又黑。

太阳再升,又再落。

到了第三天晚上,政府军虽竭力将火线朝前推了七八公里,但反军仍负隅顽抗,撕扯着剩下的阿勒北城区。

政府军也死咬不放。

前方战事已是惨烈至极,他们拼上最后一丝力量,誓死一战到底。士兵们满身血泥,双眼血红,靠着必死的信念撑着熬着。

宋冉白天勉强睡了三四个小时,再次来到后方时,发现由于部分伤员下场,很多年轻的学生和步入中年的人都顶替了上来,甚至还有女人。

拥挤的小巷子里,一个士兵正跟临时组建的“新兵”们讲解着各种知识和注意事项。宋冉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短发女孩站在中间,严肃认真地聆听并思考着。

队伍解散时,宋冉撞上她的目光,问“害怕吗”

那漂亮的姑娘耸了耸肩“还有比这更可怕的时刻吗但我选择大步跨过去。”

宋冉笑起来,指了指她手里的枪“会用吧。”

“这你不用操心。”姑娘爽朗笑道,“现在的东国,连小孩子都会用枪。人人都是专家,知道各种枪的用法。光是听声音就能分辨种类和距离。”

怕宋冉不信,她扭头看看四周,正好看见一个机灵的小孩抱着从战场收复区捡到的枪支跑过,唤了声“嗨,小鬼”

小男孩停下,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们,不太乐意“干什么我还有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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