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足下的名字是?”
“礼帽武士”弯起嘴角,抬起手来,装模做样地压了压头顶的礼帽。
“我没有可以向你们报出的名字,你们直接叫我‘般若’即可。”
房内氛围顿时一僵……
宫部鼎藏在现场绝大多数的心中,有着无比崇高的地位。
宫部老师正问你问题呢,你装腔作势也就罢了,居然连一个正经的名字都不肯报上!
在座诸位本就很讨厌这个穿戴西洋服饰的家伙,现在他们更加厌恶此人了。
为了缓和气氛,桂小五郎不得不一脸无奈地解释道:
“非常抱歉,他不识礼数,还请见谅。”
刚刚那位与“礼帽武士”……即与般若起冲突的“雄壮武士”,发出几声露骨的冷笑,瓮声瓮气地嘲讽道:
“哼!藏头遮尾,你连一个可以示人的名字都没有吗?”
般若并不惯着对方,直接回击道:
“我只是懒得跟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报上本名而已。”
酒囊饭袋——这一称谓犹如一块坠入湖面的巨石,顿时惊起千层浪!
转瞬间,一束束蕴藏怒意的目光,径直刺向般若。
“你说什么?!”
“雄壮武士”腾地站起,其眼中的怒火几欲喷出。
般若不慌不忙地盘着双腿,支起右臂,撑住下巴:
“嗯?难道我有说错吗?”
“你们该不会觉得自己很有本事吧?”
“我且问你们——”
“你们是有哪一方面不让人觉得你们是酒囊饭袋吗?”
“你们是有哪一方面让人高看你们一眼吗?”
“是‘下关战争’的惨败?”
“还是‘八月十八日政变’的狼狈逃窜?”
“还是现在被新选组撵着打,无法光明正大地行走在京都的街道上,甚至不敢在京都旅馆里报出姓名的窝囊?”
如机关枪般抛出这一连串质疑后,般若悠哉游哉地地扫动视线——眼中充满强烈的嘲讽之色——划过眼前每一个人的面庞。
凡是被他目光扫中的人,就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纷纷低下头、别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有道是“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般若方才所说的那一番话,真可谓是字字如刺、句句如刀。
哪怕是想争辩,也无从反驳。
近年来,尊攘派的表现确实是很糟糕——说得难听一点,那就是丢脸丢到家了!
先是长州夸下攘夷的海口,于去年的5月10号摆出“准叫夷狄有来无回”的架势。
就连朝廷都对长州寄予厚望,交口称颂长州的义举。
然而……美法联军只派出几艘战舰,未损一兵就将长州打得屁滚尿流,有多大脸现多大眼。
不仅尊攘派丢人现眼,就连一直支持尊攘派、满心以为长州会打个漂亮仗的朝廷,也一并变成可笑的小丑。
接着是“八月十八日政变”,长州被会萨联军撵出京都,丢失了“挟持朝廷”的最大优势。
再然后,便是当前的“畏新选组如虎”了。
“八月十八日政变”过后,京都彻底成为佐幕派的天下。
新选组掌管京都的治安,四处搜捕尊攘志士。
虽然截至目前为止,新选组并未逮到什么大人物,但小鱼小虾倒是抓了不少。
以致尊攘志士们如今只能偷偷摸摸地潜藏在京都的各处角落,一见到身披浅葱色羽织的武士,直接转身就逃,都快成应激反应了。
尽管般若所言尽是实话,但武士的尊严、尊攘志士的尊严,使他们不愿直视这残酷的事实,更不愿唾面自干。
“你·这·混·账……!”
“雄壮武士”从紧咬的齿缝间挤出嘶哑的咆哮。
下一刹,他如猛虎般扑向对方!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大手已抓向对方的衣领。
就在这时,宫部鼎藏突然发声:
“……松田君,住手!”
“雄壮武士”立时顿住,他的大手停在半空,指尖距离般若的衣襟只有半寸之遥。
“宫部老师?”
他一脸不解地看着宫部鼎藏。
宫部鼎藏神情平静地重复一遍:
“松田君,住手。”
“你的恼羞成怒,只会让人更加瞧不起我们。”
“难道我们尊攘志士连虚心接受批评、坦诚面对指责的能力都没有吗?”
说到这,他伸手指向般若,拔高音量。
“他刚才可有说错?”
“他说的全是实话,不是吗?”
“如果只是因为别人说了实话、点出我们的失败和不足,我们就气急败坏,甚至还要诉诸武力,以此来支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那我们还是尽早解散、各回各家算了!”
“这种自大、闭门造车的组织,岂能成事?”
宫部鼎藏的洪亮嗓音,清晰地传入在座诸位的耳中。
抬眼望去,不论是“雄壮武士”还是其他人,这时无不面露羞愧之色。
“雄壮武士”在踌躇了片刻后,毕恭毕敬地向宫部鼎藏行礼:
“宫部老师,在下知错了……”
说罢,他默默地坐回原位,其模样变得无比乖顺。
仅仅只是一席话语,就让原本暴怒中的众人恢复冷静……宫部鼎藏在尊攘志士间的威望,可见一斑。
在厉声批评过后,宫部鼎藏微微侧过身子,面朝桂小五郎。
“桂君,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桂小五郎听罢,赶忙回应道:
“不,是我们这边无礼在先!是我要向你们说声‘抱歉’才对!”
虽然过程颇显曲折,但一场险些爆发的冲突,在宫部鼎藏的调停下,总算是消饵于无形。
桂小五郎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然后微微侧过脑袋,朝般若投去杀人般的凶恶视线。
“你这家伙……究竟是来保护我的,还是来坑害我的?”
般若耸了耸肩,摊了摊手:
“抱歉,我这人就这样。”
“心直口快,想说啥就说啥,从不惯着任何人。”
“就因我这不讨喜的性格,我经常遭受师傅的数落。”
他嘴上在道歉,可其脸上却没有丝毫诚意。
总之,在经过这场小小的风波后,现场秩序总算是重归正规。
宫部鼎藏一边扫视全场,一边问道:
“人都来齐了吗?”
大高又次郎回答:
“基本来齐了。”
宫部鼎藏轻轻颔首:
“那么,事不宜迟,就让我们开始今夜的会议吧!”
这时,桂小五郎轻蹙眉头,看了看左右。
“等等!吉田君呢?吉田君去哪儿了?”
他口中的吉田君,正是名列“松阴门下三秀”、“松门四大天王”的吉田稔磨。
宫部鼎藏、桂小五郎、吉田稔磨——今夜的这场会议,就数这三人的身份最尊贵。
面对桂小五郎的询问,宫部鼎藏微微一笑:
“在临出发之际,吉田君不慎踢翻茶水,打湿了袴,不得不重新更换服装,所以要晚一些到。”
桂小五郎听罢,无奈一笑:
“哈……吉田君还是老样子啊,太过正经了。”
吉田稔磨是一个非常看重传统的人,其性格说好听点是保守,说难听点是古板。正因如此,他才会如久坂玄瑞那般,在“激进攘夷”的道上一条路走到黑。
旁人眼里唯恐避之不及的繁文缛节,他甘之如饴。
“吉田君未到,我们暂且等等他吧。”
桂小五郎话音刚落,宫部鼎藏就摇了摇头:
“不,吉田君亲口跟我说了,让我们先开始会议,不必等他。”
既然宫部鼎藏都这么说了,桂小五郎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强求,只能点头同意。
随着“开始会议”的指示下达,众人纷纷起身、调整座次。
桂小五郎和宫部鼎藏并肩坐在主座上,其他人按照身份地位的高低,分成左右两列,依序坐在桂、宫的下方,面对面相坐。
会议,开始!
……
……
京都,木屋町(鸭川以西),某地——
“新八,我们现在在哪儿?”
总司一边茫然地环视四周,一边向身旁的新八问道。
永仓新八看了看左右。
“不知道啊……我现在只记得远处的那条河是鸭川。”
从出阵至今,到底搜查了多少间旅馆、居酒屋。
他们已经数不清了。
只知道一见到旅馆、居酒屋,他们就乌泱泱地扑过去,然后毫无收获地抱憾而出。
久而久之,他们那因青登的激昂演讲而烧腾起来的战斗意志,逐渐消减了下去。
好死不死的,今夜恰好是一个标准的“热带夜”。
气温高、湿度高,体感温度直接爆表。
这让人难受至极的闷热天气,进一步打击他们的斗志。
连番打击之下,抬眼观去,每一个人的脸上已不剩几分生气。
此时此刻,他们正小跑着奔向下一个目标。
总司抬头去看前方的近藤勇。
“近藤兄,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
近藤勇从怀中掏出地图,看了一眼。
“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三条大桥旁的‘池田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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