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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从那一日之后,阿弯就在别院里安顿下来,方仪也被彭李氏的人拘了起来,听说念云师太后来得知此事前去大乘寺与彭李氏交涉了几回,后来不知说了些什么,也再没有了动静,彭李氏的夫君也就是卫津都尉彭鸿风本人后来特意来了一次永山,想拜见言怀瑾,只不过言怀瑾没有见他。

言怀瑾谁都不见,从大乘寺回来后,又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回到先前那般的状态,唯一不同的是,每日他都要抽出两个时辰教阿弯读书写字。

其他时候阿弯随便做什么都好,虽然她更多的都是窝在膳房里陪素梅做饭,也跟着学了一些手艺,日子过得平淡而舒适,只是每回和言怀瑾一道用膳时她总觉得,言怀瑾心情不大好。

要真说他有什么明显的表现,那也没有的,乍一看还是那般的冷淡不与人亲近,但又偶尔会温和地照顾阿弯,可是阿弯与他在一起呆的久了,又素来很能感知旁人的情绪,她仔细分辨了又分辨,觉得言怀瑾眼中的神采越发黯淡,仿佛对很多事都失了兴趣,虽说原本也没多少。

这话也没法说给别人听,她只能自己闷在心里,乖乖地读书写字,不让言怀瑾更烦心。

就这样度过了永兴元年平淡无奇的这个夏日——新帝去岁登基年号便从这一年开始改元永兴——到了初秋时分,听云师太从山下行法布施回来了。

想来她也是没有料到,不过下山了一趟,阿弯就出了这么一件事再也没有回去泸月庵,回山的第二天,就亲自过来了别院。

阿弯听到消息的时候,原本正在膳房里帮素梅包饺子,听到三才过来传话,二话不说就去洗了手往外冲,却不是直接冲到门房,而是“啪嗒啪嗒”地迈着小短腿往言怀瑾的屋子里冲过去。

她如今心里门儿清,这座山上唯一能决定自己去留的就是言怀瑾,所以事事都以他马首是瞻,遇到这种事,头一桩要紧的就是去请示一下言怀瑾她能不能见,得了言怀瑾的点头之后才又“啪嗒啪嗒”地往门房跑去。

听云师太正坐在门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减,手中盘着一串念珠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到的就是阿弯那张红润了许多的小脸。

“师太。”阿弯如从前那般,走到她面前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态度十分恭敬,毕竟听云师太算是在泸月庵中少数还会关心她一二的人,她都记着呢。

听云师太点点头,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阿弯,确认她确实是处处稳妥,叹口气,招招手道:“过来。”

阿弯听话地走过去,站到了听云师太腿边。

听云师太便摸摸她的发顶,一如当初在泸月庵中时的样子,道:“仿佛长高了些。”

“嗯,素梅姐姐也这么说呢!”

原本有很多话想说,听云师太难得地踌躇片刻,最终还是放弃,只伸手到袖中取出一个荷包:“这个你收好,当年方丈把你抱回来的时候,你脖子上就系着这个,虽是再普通不过的样式,总也是个寄托。”

阿弯不明所以地接过来,解开看时,发现是个老旧而粗糙的长命锁,确实是看着随处都可见的小玩意,只在背面刻了些流水纹,其它便没有什么装饰,阿弯却怎么都看不够似的,摩挲了许久。

“以前因为你还小,没必要急着给你,我总以为你要再长几岁才会想着离开,如今能够这般也算是缘分,这个长命锁好生收着吧,兴许……”

兴许什么,听云师太没有再说下去,她自然知道泸月庵并不适合阿弯这样的小孩子,若非走投无路了也没人会将女儿弃在这里,还是不要给阿弯过多希望的好。

她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转交这件东西,再看看阿弯,原本还想多叮嘱阿弯几句为人处世的道理,只是听云师太出家多年,于红尘事上早已没了太多感悟,一时之间也并没有什么可说的,只问了问近况,心中放心,便也离去了。

待听云师太走后,阿弯捧着那个装长命锁的荷包,迟疑片刻,还是抬脚往言怀瑾屋里走去。

言怀瑾此刻正在窗下看澹台进派人送过来的消息,澹台进一向啰嗦,不管大小事总要事无巨细写上厚厚一沓,看起来十分吃力,正在烦躁时一抬头就见阿弯走了进来。

“公子。”阿弯走到他面前轻声唤。

自从上次从大乘寺回来后,言怀瑾就再不许旁人叫他“殿下”了,原本就是混着乱叫,如今全都要改口叫“公子”,于是阿弯便也跟着改了,初时还有些不习惯,叫的很是不好意思,最近才略好了些。

言怀瑾趁机就将澹台进的信丢在了书格的最里头,懒怠去理,转头看向阿弯伸手递过来的荷包,解开便倒出了那个长命锁。

阿弯熟练地在言怀瑾身边长榻上坐下,袖着手说道:“听云师太给的,说是当年把我抱回来的时候我就带着这个。”

言怀瑾将长命锁举起来,对着光细细打量一番,摸了摸背后那几道流水纹,再掂一掂分量,道:“有年头了,许是上一辈传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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