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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掉马掉马掉马

皇帝直勾勾地看着他,嘴角弯起, 眉眼中却没有笑意。裴质看的胆战心惊, 他弱弱地举起手, 声音都带了几分哽咽:“如果臣跟皇后是一拨的,臣就、就、就……”

为了保住小命,男人他都不做了。咬牙,他拼了:“就不……唔。”

他的嘴被捂住, “举”字没有发出来。他悄悄松了口气, 抬头,殷瑜目光带着玩味,高高地挑着眉看他。

“朕想了想,不、举这个誓言还不够毒。”

“……”这还不够毒?裴质赶紧露出个既乖巧又可怜的表情, “陛下,早点睡吧, 臣去下面给您守夜。”说完,身体往床边一滚,想就势滚走。然而殷瑜长臂一捞, 反而将他捞到了自己怀里。

他脑袋撞上殷瑜结实的胸膛,整个人被殷瑜抱住, 动弹不得,鼻息满是殷瑜的味道。他有些害怕, 又有些燥热, 脑子几乎都不转了, 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消除殷瑜的怀疑。

“你在做什么?”殷瑜拽着他的耳朵问。这家伙在他怀里待了一会, 竟然用力抱紧了他,将脑袋埋得与他身体密不可分。“你是打算闷死自己吗?”

裴质听见殷瑜这么问,点了点头,是,他想闷死自己。

笑声从脑袋上方传来,裴质觉得这笑声还算愉悦,心想应该不至于死的那么惨,那就不闷死自己了。

他大着胆子仰头,想瞄一眼殷瑜的脸色,就听殷瑜问:“你知道十大酷刑吗?”

擦,还说喜欢皇后!喜欢还能用上十大酷刑?

“知道。”裴质老老实实点头。这时候不老实也不行了。

什么凌迟啊,炮烙啊,单听名字他都害怕。

殷瑜捏了捏他的耳朵,似笑非笑道:“朕决定在你身上试试。”

裴质吓得都结巴了:“不、不、不至、至、至于吧?”

殷瑜继续揉捏着他的耳朵不说话,裴质耳朵敏感,身体的燥热混合上心里的害怕,却莫名地让他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快乐滋味。

“至于。”殷瑜笑道。他从话本上学来的床、事十大酷刑,什么九、浅一、深,什么欲、求不得,这下都可以光明正大地用在裴质身上,给他点教训尝尝。

“系统出来救我。”

系统装死。

裴质猛地从床上跃下,光着脚丫子就往外跑。他这屋里摆设太满,腿不小心被方桌绊倒,桌上的青花瓷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他脸向下,朝着碎片摔了过去……

“啊——”

殷瑜伸手环住他的腰,将他拦下,免了他血光之灾。

“毛手毛脚的,你就不能小心点?”

“臣知道错了。”裴质老实巴交。

“你这是心虚要跑?错了不认还想跑,罪名加重。”

裴质心想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他忽然灵机一动:“系统,我要开启穿越通道。”

“开启成功。”

裴质大喜,然而他的嘴角还没有翘起来。眼前画面一转,从温暖舒适的床,变成了满地瓷器碎片,他又一次脸朝下对着碎片摔倒!

这穿越通道也坑了人,短不说,穿回来的真是时候!又是一个辣鸡设定!

殷瑜又一次救了他,把他抱回床上。裴质抱紧殷瑜,崩溃地想,算了,还是自己闷死自己吧,也算解脱了。

“有读者大大砸雷,恭喜获得特权。”000忽然开口。

裴质大喜,赶紧说:“我要一头飘逸的秀发,快快快!”这是哪个读者大大,感谢你救我狗命。

“特权获得成功。”

裴质只觉得头皮一痒,随后就感觉帽子要被挤掉似的。他伸手扶正帽子,坐起来,对着殷瑜嘚瑟一笑,完全没有了刚才那股怂劲儿。

在殷瑜的注视下,他微微一笑,将帽子取下,然后脑袋用力甩了甩他飘逸的秀发,苦恼问:“陛下,刚才您说什么十大酷刑?”

殷瑜呆住,满目都是不敢置信。方才越坚信,此刻越错愕,他受到的打击也就越大。不管皇后是什么妖魔鬼怪,本事肯定也小的可怜。比如眼睛的伤,皇后就不能立刻治好。所以头发也不可能这么快变出来?

“不可能。”殷瑜摸上卢选侍的头发,乌黑顺滑,不是假的,他都有些怀疑自己了。

关于皇后的每个想法,他都觉得自己是对的,然而每个人都不相信他,事实也总是打他的脸。

卢选侍不是皇后的分、身。

之前关于皇后的想法,也是他胡思乱想吗?

本来就不可能的事,他为什么要去想呢?

“陛下?”裴质敏锐地察觉到殷瑜情绪的低落,他不知道该怎么哄殷瑜,只好伸手抱了他。“我们歇了吧?”

殷瑜点头,一夜未睡。

他决定再试最后一次。

第二日,殷瑜差人分别通知皇后、薛美人、德妃、越才人,到御花园用膳,地点都安排在了假山附近。

楚昭仪那里,他本来也想派宫人说一声,但是没想到楚昭仪自己来了。

楚昭仪还是穿着他最爱的绿色长袍,头发没有像往常那样全部束起来,而是束了一半,风一吹,头发就不安分地从脑后跳到前面来,害的楚昭仪一直不停地用手拨弄。

看着这一头乌黑的秀发,殷瑜说不上自己是心塞还是庆幸。

他现在唯一能得出结论的便是,皇后与楚昭仪、卢选侍不是同一人。

“陛下,等会我们一起去御花园吗?”楚昭仪在殿里百无聊赖,随手摘盆栽的叶子玩。

“不。朕还有折子要批,你先退下吧。”

楚昭仪佯作不甘愿地退下了。出了东暖阁,立马开心地踩着小马达回了养心殿,他将门关上,不许宫人随意进来。

拿出一面铜镜和剃刀,揪住自己的头发,心痛万分。

但是再心痛,他也得狠下心来把头发剪了。牺牲头发,就能消除殷瑜的疑心,也算是牺牲的比较有价值了。

他剃了头,将头发匆匆收在怀里,一会找地方扔掉。收拾完,再摸摸头皮,发现还有些硬茬子刺手,他做事一向追求完美,便又耐着性子刮了一遍。

正刮着,系统忽然说话:“皇帝来了,已经在院里。”

“怎么报这么晚?”

“本来他要去旁边的院子,突然改变主意过来了。”

裴质慌张将剃刀收进怀里,来不及清扫桌上的小碎发,只得匆忙用袖子将碎发擦到桌与桌的缝隙中。

殷瑜存了个心眼,没让宫人提醒,直接推门进来,就见裴质光着脑袋坐在圆桌上,看着话本,吃着点心。

他狐疑地看着裴质,后者也不起身,反而还瞪了他一眼。

这一瞪,倒把他瞪的没脾气了。他忽然记起来,如果薛美人不是皇后的分、身,那还是他对不住皇后,这么一想,他面对皇后的底气就没了。

“皇后看的什么书?”他凑过去问。

裴质佯作恼怒,将书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殷瑜立刻起身站好,抿着嘴不敢说话了。跟面对卢选侍完全不同,殷瑜在心爱之人跟前,完全就是听话的小奶狗。

“陛下好厉害的手艺,给臣这头剃的可真光。”

殷瑜垂首:“是,朕一时手痒。”

“陛下是觉得臣是孙悟空,能拔下一撮毛,变出许许多多分、身来?”裴质故意问。

殷瑜怕他生气,赶紧摆手:“没有的事,朕怎么能这么想呢?朕就是觉得天气越来越热了,怕你头发长不舒服?”

裴质冷哼一声,并不接话,只是自己慢条斯理地吃着点心,看着话本,仿佛将殷瑜给忘了。殷瑜自己在他身后站了会,一动不敢动。站了半响,才轻声问:“皇后,朕让人过来请你去御花园用膳,你怎么跟宫人说不去呢?”

“臣光着脑袋,怕丢人,不想去。”

殷瑜又赶紧劝,又讲了许多逗趣的事,将裴质哄高兴了,裴质这才松口。

两人准备出门,殷瑜很是贴心,主动帮裴质更衣。他拿起帽子,眼尖的发现帽子上有许多小碎发,再往桌子上瞅,边边角角也有许多。

他清楚地记得,他是在床上给皇后剃的头,剃的干干净净,还用湿毛巾将头皮擦干净了。这碎头发不可能出现在梳妆台上。

这是不是意味着,皇后坐在这里又剃了一边头发?而且是刚剃,来不及打扫干净碎发。

皇后既然能在被子里变换衣裳,是不是真的也有迅速长出来头发的本事?他受伤的眼睛虽然没有立刻好,但是过了一夜就好了许多。

一时间,他又对自己的猜测充满了信心。

他快要被裴质给整疯了,一会觉得自己是对的,一会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心情起起落落,不断地在“朕是对的,皇后就是有问题”和“朕办了错事,还不断地怀疑皇后,朕怎么可以这样”中来回切换。

他这次没有立刻表露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吹掉了帽子上的头发,笑着将帽子给皇后戴上。

“皇后,陪朕去御花园吧?”殷瑜冲他伸过来手,他也笑着握住。

两人手牵着手往御花园走,彼此陪伴着,只觉得阴天也是阳光明媚。

到了御花园,宫人早就将饭菜备好。殷瑜将与皇后的酒席,选在了湖边,后面就靠着假山。从假山的洞里穿过去,几步路便是越才人的宴席。再往北,是楚昭仪的桌子。往西,是刚从冷宫出来的薛美人的地方。德妃身体不好,吹不得风,故而将桌子设在了假山里面。

皇帝把几处席面的地点牢记于心,并且提前走过几次,确保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在几桌之间来回走动。

而裴质,早就利用卢选侍的耳朵,知道了皇帝的心思,自然也会留了个心眼,提前过来踩点,等会他肯定要比皇帝换位置换的快,否则就露馅了。

“陛下,娘娘,礼部尚书冯枚求见。”

“让他改日再来。”殷瑜不耐烦,怕误了自己的大事。

裴质却道:“陛下,正事要紧。”人家从宫外走那么老远过来,不容易,这要打发回去,等于白走了。

“宣吧。”

冯枚过来躬身请了安,从袖子里抖落出一份奏折,恭敬递上:“这是臣拟的大选的折子,请陛下和娘娘过目。”

此话一说,殷瑜的神色便有些不自然。裴质瞪他一眼,知道这大选肯定是他在里面推动来着。不提这事,他还想不起来,冯枚一提,他心里这怒气便止也止不住。

当下他面上也不恼,笑了笑:“陛下看吧,反正都是选进宫来服侍陛下的。”

殷瑜不满:“皇后不看看?”

“臣随陛下的心意,陛下想选多少妃子就选多少妃子,把这六宫塞满了才好。”裴质故意气他。

冯枚只觉得沁出了一脑门的冷汗,他没想到皇后脾气这么大,跟裴亦不愧是亲兄弟。他羡慕地看着眼殷瑜,劝道:“还是得两位主子商量着拿主意。臣先告退,主子们商量好了,臣照办就是。”

“别走。”殷瑜恼恨冯枚此时过来搅局,故意问冯枚,“爱卿说一说,这大选历年来的规矩,也好教皇后知道知道。”

裴质:“……”殷瑜怎么又硬气起来了?

冯枚缩了缩脖子,道:“我朝自开朝以来,为了保证皇室子嗣,向来是三年一大选。从官宦家挑选品貌皆优的女子或男子入宫,也有从百姓中挑选的先例,全看主子们的心意。每年大选的妃子数量不同,一般像陛下这种后宫空虚的情况,要挑选数百人。臣建议,最好先选宫人入宫,否则娘娘们进宫后无人侍候,也是问题。”

殷瑜不断地偷看裴质脸色,见他没什么表示,心中不悦,道:“那就着手办吧,先选宫人充实宫中。”

裴质知道殷瑜是故意气他,想看他吃味,他偏要装作一副无所谓模样,让殷瑜自己着急。

“臣遵旨。”

冯枚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要退下,殷瑜又故意道:“爱卿,改日让你夫人进宫一趟,跟皇后说说话。”

谁都知道冯枚的夫人是个贤惠无比的主儿,把冯枚的妾室们照顾的很好。让冯枚的夫人过来跟皇后聊家常,其意思很明显了,这是说皇后不够贤惠呢!

裴质故意重重“哼”了一声。

冯枚吓得浑身一抖,大着胆子抬头一瞧,却见一直脸有怒色的陛下,在皇后怒哼一声后,脸色却放晴了。

只要裴质吃味,殷瑜就高兴,他十分享受裴质对他的在乎和霸道。他见好就收:“好了,大选的事延后吧。朕又不喜欢女人,招那么多妃子进宫,照样对子嗣无益。至于宫人,选一二千人入宫即可。退下吧。”

冯枚:“……”方才好像被陛下当棋子用了,其实陛下压根就没打算选妃吧。为人臣子,实在可怜,主子跟主子别气,让他们跑腿流汗又流泪!

他躬身退下,还没走出御花园就遇到了内阁首辅苗礼寻。

“苗大人,下官劝您此时别去打扰陛下。”冯枚小声道,“陛下正跟皇后斗气呢。”

苗礼寻却道:“正好发愁见不到皇后,你可别拦我,他俩再斗气,我今儿也得把事办了。”

冯枚看他劝不回来,只好放他去了。

苗礼寻过去,先请了安。他是两朝元老,又是重臣,殷瑜赐了座。苗礼寻坐下,便开门见山道:“陛下,许家长子许望山还因为不明不白的罪名,被关在大牢里。今日,还请陛下要么将人放出来,要么给他个罪名,让刑部去查。”

殷瑜便看向皇后,挑眉:“皇后觉得许望北是否有罪?”

又来了!裴质简直要绝望,殷瑜不但喜欢他吃醋,自己还很喜欢吃醋!他忍了忍,决定不发作了,先把这顿饭吃了要紧。

“既然陛下关他,那他肯定是有罪的。”

殷瑜听了,心中舒坦,却还嘴硬问:“皇后可知道他犯了什么事?”

不就是你吃醋吗?想顺顺利利吃顿饭,给台阶下,你也不下,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裴质低了低头,恭顺道:“大抵是差事没做好罢,朝上的事,臣是一概不知的,臣也不关心许望北如何。”

殷瑜一听,心里别提多舒坦了。“他倒也……”

裴质打断他:“既然他差事没做好,惹陛下生气了,那就斩了吧?”敢故意气他,他难道就不会气回来?大狮子的颜面,不允许任何人伤害。

殷瑜:“……”

苗礼寻一听,急了:“陛下万万不可啊,许望北虽然不长进,但是也办不出什么大错事来,陛下就看在老臣和德妃娘娘的面子,饶他一条命吧。”

“他惹陛下生气,就是伤害龙体,这还不是什么大错事?”裴质故意问殷瑜,“陛下,您说是不是?他要是惹您生气了,您一定要杀了他,才能震慑群臣。”

殷瑜没想过要杀许望北,许家和苗家都是朝中重臣,许望北的弟弟还入了宫。但是皇后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若不杀了许望北,那就是许望北无罪,就得要放人,若是判许望北有罪,就得杀了许望北。

当然他也可以不在其中做选择,但是那样就伤了皇后的颜面了,毕竟还有大臣在听着呢。

苗礼寻一开始以为皇后真要杀许望北,毕竟大家明面上不敢讨论许望北的罪名,但其实他们一查就知道了,许望北是因为闯坤宁宫而被抓。皇后想要牺牲掉许望北,换自己的清白,很有可能。

但他这么大岁数不是白活的,稍一琢磨,就明白皇后是要救许望北。

至于能不能救成功,就看陛下到底对皇后如何,对他们这些臣子如何了?

“许望北……”殷瑜无奈,“没做什么大错事,朕念在德妃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次,你去天牢领人吧。”

苗礼寻大喜:“谢陛下,谢娘娘宽宥。”

大臣一走,两人各自赌气,谁也不搭理谁。宫人们一个个都得大气也不敢出,在小瘦子的示意下都退开了。

裴质在心里默数三个数,刚数到“三”,殷瑜就按捺不住,气呼呼道:“皇后是在跟朕过不去?”

裴质先在心里笑了笑,才板着脸接话:“是陛下总猜疑臣。”

夫夫二人赌气,不怕吵架,就怕冷战。殷瑜有一点特别好,就是从不冷战,有什么气要么撒出来,要么就自己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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