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不管真正的答案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苏语怜垂下了眼睫,语气软了下来,“既是如此,一切便依晋王……依摄政王皇叔安排罢。”
她今夜未施粉黛,乌黑柔顺的青丝掩着巴掌大的小脸,面上神色凄凄哀哀,柔弱无助,看起来不过是个失去了丈夫倚仗的可怜女子。
楚琅得到了令他满意的答案,收敛了迫人的气场,“臣弟多谢太后娘娘信任。”
她心中暗道,不信任你又如何,如今皇宫在你的掌控之下,即便是要指鹿为马,又有何难
好在摄政王皇叔无意再刁难她,简单几句话说清楚接下来的安排,便拱手告退:“臣弟先行告退,太后娘娘稍后也一同来往清心殿,送先皇最后一程。”
苏语怜无声地笑了笑,唇角却是向下弯曲的。人死如灯灭,她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此刻又谈何送他最后一程
楚琅转身踏出殿门,苏语怜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微微提高了声音,在他身后问道:“摄政王皇叔,您打算如何处置前皇后”
他头也不回道:“自然是赐三尺白绫,为先皇陪葬。”
“前皇后她当真……当真做了那对不起先皇之事”虽说皇后为人心胸狭窄,善妒且手段毒辣,但她不信皇后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皇上病重之时做出此等之事。
脚步微微一顿,楚琅侧过半张完美无瑕的俊脸,看不清面上的神情,只淡淡回道:“有一桩陈年旧事,想必太后娘娘不曾听过。”
“愿闻其详。”
“废后李氏,当年嫁与先皇作太子妃前,曾经差点被许配给了不受宠的六皇子。”
苏语怜的思绪迟缓地转动了一圈,猛地反应过来,当年的六皇子可不就是晋王殿下,如今的摄政王皇叔楚琅
她难掩面上的震惊之色,没想到,皇后和楚琅之间竟然还有这样一段过去……等一等!
苏语怜眼神复杂地望向背光立于门槛处的男子,所以说,他是在明晃晃地报复一边是储君,一边是不受宠的六皇子,不论是谁都会选择太子吧如今他是在报复当年的皇后
楚琅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消化,半晌后拂了拂宽大的墨色披风,毫不迟疑地离开了。
“小姐,奴婢替您更衣……小姐”
苏语怜在夏望的呼唤声中回过神来,“夏望,你说,方才摄政王同我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夏望挠了挠头,犹犹豫豫地回道:“大概是,大概是说皇后曾经得罪……过摄政王千岁吧”
苏语怜却霎那间想起了她初入宫的那年,昭和殿之上,她当着众人的面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晋王殿下,掷地有声地向皇上表了痴心……
“哎呀小姐小姐,小心些!您这是怎么了”
“无碍……只是腿有些软,扶我过去坐一会儿。”在夏望的搀扶下,她重新挪回了暖榻上。
晋王其人,性子阴沉难测,心狠手辣,如今看来,还添了一样,睚眦必报。前皇后嫁给太子一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如今寻得了机会,他便给她随意找了个罪名,直接赐死了。
而她分明也以差不多的理由得罪过他,他不仅不计较,还亲手将她扶上了皇太后的尊位,他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是要她在他的掌控之下,慢慢折磨至死
苏语怜打了个冷颤,强行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下一瞬间,沉厚悠长的丧钟声响起,在冷寂的冬夜里飘荡于偌大的皇宫上空,显得格外悲呛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