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柜不大,却挺深的。
门被拉开后,露出里面扭曲的焦黑色物体。
小小的角柜里居然塞着一个人形物体,浑身都是焦黑色,肢体扭曲变形的挤在一起。头被挤在最外面,脸上五官都烧没了,看不清男女,满是血污的只能勉强分辨这是个人形。
顾暖吓了一跳,退了几步。
里面的东西仿佛也被吓了一跳,焦黑的嘴一张,发出凄厉的尖叫。
这叫声吓得小黄鸡叫了起来,屁股抖的更厉害。
雪狼的听力远超常人,被几种尖叫声刺激的也吼了几声,想让它们全都闭嘴。
一时间,整个房间热闹极了。
顾澜脸色不好,喉结动了动。
这比看鬼片刺激多了。
他是这屋子里最难受的,焦糊的味道只有他能闻到,再猛然间看到这么惨烈恐怖的一幕,惊吓之余,生理性的恶心克制不住的翻涌。
顾暖看他一眼,丝毫没体谅他第一次直面这种恐怖,略嫌弃的道:“你要不要去厕所吐一下吐地毯上不好吧。”
顾澜深深的看她一眼,脚步急促的转身冲向卫生间。
……
房间内的尖叫还在此起彼伏。
顾暖:“……都闭嘴。”
制止住噪音,顾暖蹲下,和角柜里的焦黑东西对视。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人死后变成的鬼,这幅尊容似乎是死时的模样,比胡萌萌惨多了。
角柜里‘欺软怕硬’的鬼东西瑟瑟发抖。
他能感觉到,眼前的这几个,都不是他能对付的。
“你是自己离开,还是我送你离开”
顾暖看出这鬼很弱,根据顾澜的说法,这鬼应该跟着他们挺久,这么长时间若是有道行的鬼早就下手,这一只却只能藏起来用气味吓吓人。
甚至他连生前容貌都无法恢复,一直维持在死时的模样,弱的可怜。
若不是顾黎得罪了雷公,雷公的惩罚让顾黎顾澜等人气运变弱,这男鬼大概也不敢拿顾澜他们找乐子。
焦黑男鬼哆哆嗦嗦的往外爬,用行动表明他可以自己离开。
顾澜刚吐完出来,就看到扭曲焦黑的人形长条在角柜和地板间蠕动爬出,黑乎乎的皮肉还不时往下掉。
他喉头一紧,转身又要回去吐。
顾暖分神瞅了他一眼,低声嘟囔:“真没用。”
顾澜耳尖,这话让他顿住,面色紧绷,眼神如刀的扫向顾暖。
顾暖被眼刀刺了下,不开心了。
她冲男鬼笑了笑,指着顾澜道:“去道歉一下再走。”
男鬼怕不照做顾暖会找他麻烦,立刻手脚并用的爬到顾澜脚跟前,伸手拽住他的裤脚,沙哑哆嗦的道:“对……对不起……”
顾澜脸色卡白,焦糊腥臭的味道和近距离视觉上惨烈的冲击,让他终于控住不住的吐了出来。
男鬼被吐了一头一脸,焦黑难辨的五官充斥着满满的委屈。
他不敢跑,偷瞄顾暖,整只鬼都透着惶恐。
顾暖挥了挥手,“以后别乱吓人,早点去投胎。”
男鬼如同被大赦,哧溜一下冲向门口,开门爬出去不见了。
“这么弱,连穿门都不会……”胡萌萌满脸遗憾。
他跟来是打算立功表忠心的,以顾暖的资质,成长起来后肯定就用不到他。他只能趁着现在顾暖入道门还不深,狠狠的刷好感度,努力成为对清越观有用的狐狸。
结果兴冲冲的来,却没发挥的余地。
男鬼走了,刺鼻的焦糊味道也逐渐散去。
顾澜脸色铁青的进了卫生间,将自己打理干净才出来。
卫生间外,顾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个口罩戴着。
顾澜:“你不是闻不到焦糊味吗”
顾暖瞟了瞟地上,以眼神示意,你那味道也没比焦糊味好多少。
顾澜自然也看见地上的呕吐物,刚刚的狼狈是他许多年都不曾有过的。
他的脸色糟糕的可怕,看着顾暖,半响没吭声。
他很肯定最后让男鬼道歉的举动,顾暖是故意的。他出了丑,她似乎挺开心的。
顾暖无辜的撸了会雪狼,见他一直没动作,她慢吞吞的伸手,“你……”
“我没事。”
顾澜飞快打断她,无论她是想道歉还是什么,他不想再回想。
顾暖:“……我是说,你该给钱了。”
顾澜:“……”
顾澜深吸了口气,掏出一张卡递过去。僵硬冷淡的补充:“密码六个一。”
顾暖收了卡,起身告辞。
……
回道观前,她查了查卡里的钱,惊讶于数额巨大。
这钱远远超出做一场法事的市价三倍,给雷公重塑一座镀金神像都够了。
正想着顾澜是人傻钱多,还是给错卡了,顾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顾暖接通。
顾澜冷硬的重复明天返程帝都的时间。
见顾暖不吭声,他提醒了句:“开道观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就算你能靠做法事赚钱,离翻修道观的钱也差得远。更何况华夏对宗教管控严格,有爸在,经营道观的各方面问题靠你自己很难过关的。不提别的,一个消防安全审核不过关,就能令你关门整改。”
顾暖不是傻子,略略一想就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她硬着来,顾浩有一百种方法让清越观经营不下去。
顾暖糟心的挂了电话。
看来无论哪个世界,特权阶层都会永远存在。也许这个世界有权有势的人不能像大殷朝那么嚣张,但找麻烦的话,还是很讨厌的。
正逢周末,清越观比以往更热闹些。
薄晧出现在清越观门前,他站了好一会儿,手里捏着一根烟,没点火,无意识的攥着。
烟芯被攥的散开,薄晧眉头一皱,松开手,将烟的残骸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这才进了正门。
越走,心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