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奶奶当年从娘家返回河洛的途中,突然就遇到了狂风暴雨, 无奈之间一行人只好在半山腰上的破庙上整顿。
偏偏大着肚子的三姑奶奶就被雷电给吓着了, 当夜就早产。
一乡野妇人抱着孩子也要到破庙里面躲雨, 温氏族人多宽和, 不可能在半路上横行霸道,便让这乡野妇人也进去躲雨了。
三姑奶奶好不容易生下了女儿, 疲倦地睡过去了,深夜油灯尽了, 而仆从都熟睡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三姑奶奶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宝贝女儿就被掉包了。
如今那利欲熏心的乡野妇人的女儿已经成了襄阳侯的宝贝千金近十年,而三姑奶奶真正的女儿则给人家做牛做马了十年。
是以温如瑾看到这个瘦小的孩子的时候, 她看起来还没有八岁。
“老太君心疼那个鸠占鹊巢的假货, 死活不肯送她走,那假货不走,我亲生女儿该怎么办那心思狠毒的乡野妇人该死真该死听闻她是心疼她家女儿,看到我们绫罗绸缎,想让自己的女儿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这才起了歹心”
“可是叔父, 我女儿又何其无辜我女儿受苦受难那么多年,回来还得忍着那假货,老太君还要我女儿与那乡野妇人的女儿姐妹相称,凭什么啊”
“我自认多年以来不曾亏待仇人的女儿,如今我亲女儿回来了,我要各归其位, 我有错吗老太君偏心便罢了,她还给我女儿施压,让我女儿给那假货让路”
“襄阳侯府欺人太甚莫不是欺我娘家无人”
三姑奶奶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娘家无人这四个字可不能随便落到温氏的头上,在温氏头上拔毛,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温如瑾示意管家照顾好六姑奶奶先,他现如今分身乏术,要先搞定三姑奶奶。
三姑奶奶哭着哭着就直接晕过去了,温如瑾也是淡定,让人抬到后院去,请大夫。那瘦小的姑娘现在连名字都没有,慌慌张张地就要跟着她亲娘跑。
温如瑾也乘着这时候,让人去调查那些蛛丝马迹,势必要从中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乡野妇人换走了侯府千金之后带回了家,原本的凤凰从梧桐树上直接掉进烂泥坑里了,家里头重男轻女,她的日子过得极为凄惨,非打即骂,小小年纪身上没一处肌肤是好的,她成了那家人的奴隶、牲口、泄气的沙包。
而毫不知情的三姑奶奶则把仇人的女儿捧在手心当成了宝贝,锦衣玉食,绫罗绸缎
想想也真让人可恨。
“给襄阳侯下帖子,让他登门与我商议吧。”温如瑾直接吩咐了管家一声。
五族老是温如瑾的五哥,听闻了这事直接到书房来找温如瑾了。
他和大哥的感情一向要好,如今大哥的女儿和外孙女出了事,五族老是第一个按耐不住的。
“家主,此事你要如何应对我听闻襄阳侯府中那歹人的女儿过得极为顺心,襄阳侯府的老太君对她极为上心,又有誉郡王的婚事,此事”
温如瑾平静道“我知你的意思,让歹人逍遥法外还享受作恶带来的福气,那是不可能的。我已让人请襄阳侯亲自前来,如果他未能给我满意的答复,我温氏可不是吃素的”
温如瑾略略喝了一口茶,便让人请六姑奶奶上来。
在等待的期间,温如瑾想到襄阳侯府不愿意动那个假货,不是没有理由的。一则是十来年的感情,做不得假;二则是老太君当真偏心,那假货是她心头肉;三则誉郡王与那假货有了婚约
温如瑾觉得,以世家的功利性而言,恐怕与那誉郡王的婚事对此影响不小。
誉郡王啊那就不知道他要娶的是那个披着凤凰皮的麻雀,还是襄阳侯的千金,亦或者是温氏的表亲了。
“查一下誉郡王可有干预此事。”
管家领命离开。
温如瑾微微阖上了眼睛,襄阳侯府当真欺人太甚。
他温氏的姑娘就是这么被欺负的亲生女儿回来了还不能叫假货挪窝,还得捧着那假货温如瑾一眼就看出来了那瘦弱的姑娘眼底的痛苦,试问谁能不痛苦呢
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被偷走了,别人享受着自己的绫罗绸缎锦衣玉食,自己做牛做马,如今好不容易真相揭露了,却不能各归其位,对方还得继续占着自己的位置。
这就算了,多年的教育缺失,回归的凤凰已经没了毛,再进入凤凰堆里面,估计还不如那山鸡来得漂亮,岂不是要给其他人嘲笑。
那种心理压力当真能逼死人。
六姑奶奶上来也是一顿大哭。
温如瑾给她哭得头都大了,然而他常年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没人能从那万年不变的僵尸脸中看出头大的苦恼。
“见过舅父”
“见过舅爷”
关键是三姑奶奶还好,她那女儿怯懦不敢说话,六姑奶奶就不一样了,她亲闺女湖姑娘也跟着一块儿哭,两人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屋顶都要掉灰尘了。
温如瑾“”
看来又是一件不小的事情,算了,他忍了,毕竟小辈遭逢大难,需要发泄一下。
于是温如瑾尽力在这哭嚎二重唱中整理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