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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风波起(二)

入得十一月,都中落雪、鸟兽绝迹, 可在大周最南端的广州府, 暖风仍旧吹得人衣裳单薄, 高大的芭蕉林子里,护卫将将替他包扎住了受伤的左臂。

“殿下,先歇一会儿子吧。”苏培盛扶着殷臻,二人带着护卫顺着山路往下走,他们原本带着人手一路南下, 纠察广州知府之事,谁曾想这里头越是详查, 牵连越是广泛。

自前些年开了海禁以来,广州府这个昔日的不毛之地显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殷臻先头带着检察院的御史一道来查,他原以为只是广州知府受贿也就罢了,在翻阅卷宗的时候惊奇的发现, 广州府但凡犯法的百姓判决都格外从严,可他在广州府的衙门里并未看到这样许多的人, 且当地徭役频发,更有不少百姓因修路铺桥, 或者维护港口丧命, 若是长在深闺里头的公子哥未必知晓这当中缘故,可殷臻自个儿是吃过苦的人, 在北边的时候他们也修过桥铺过路,北地严寒,百姓损伤百不足一, 何况是南边儿这样暖和的地方

他这才起了疑心,顺藤摸瓜想要查一查这里的户籍。

这一细查便查出了猫腻,寻常百姓富裕家中应是添丁进口,偏广州知府治下却人丁减少,细细一瞧,竟是有许多穷困的村落因为海上旋风夷为平地,可往年在都中却也不曾听人说起广州这头造海上风浪的灾祸,他登时敏锐得意识到这里头只怕藏着不小的问题。

只是他手下的人多是在都中和北面,南边竟是难得有掌控的。

南边原是西宁郡王贺家与南安王霍家起身所在,前些年贺图还在,他速来乖觉,主支两房已经从南边撤走到了都中扎根,便是他死后亦是葬在都中,南边剩下的庶出几房,倒是留在南边,借着海货之便,做一方富家翁。

倒是南安王霍家,父子三代都在军中,南安王世子如今不过而立之年,已是执掌一方水师的统帅。

而南安王太妃、南安王妃再到南安世子妃,连同南安世子妃膝下的二子一女都在都中,一则安帝王之心,二则都中到底人情往来需要张罗。

南安王自贺图病逝之后家中子弟守孝,瞧着就十分乖顺,但殷臻到了南面才发现南边庶出几房已经是尾大不掉,算是广州府里护官符上头头一家。

殷臻心里是信这些年随着皇上收拢皇权,这些人对原来军中的掌控是大不如从前,可广州府的变故,他不信就这样一个小小的知府有天大的胆子,敢一手遮天将这些民众藏匿。

直到他查阅户籍资料的事教人知晓,他带着亲卫一路逃脱旁人追杀,这些人既然知晓他是皇子却仍旧下狠手,好在他手下的人经过北面与北漠交战已经有了几分火候,这时候对上层出不穷的追兵虽然觉得棘手,可到底还是顺利逃脱,只是他们终究人少,便是殷臻也实打实拿着火器伤了几个人。

“人不比旁的,缘何一个一个村庄的消失还有哪些应是被判判了重刑,理应关在牢狱之中却未曾瞧见的人……”殷臻不由皱了皱眉。

“若是年纪小些,还以为是叫拐子拐卖了,这些可都是成丁的男人、女人。”苏培盛替他倒了一杯水,前头殷臻往北面出兵的时候,他并未跟着去,这会子南下原是想着将广州府知府押解入京也就罢了,谁曾想竟是遇到这样一劫。

“成年的男人和女人也不是不能卖……我记得前头那些消失的村落大多都在海边上。”殷臻一怔,脑中灵光一闪,登时将所有的线索串了起来。

他原本还在纳罕,前头鸿胪寺三令五申,为何这广州知府竟是明知故犯要帮着洋人,若是他与之牵连过深,手中教旁人握着把柄,自然难以翻身,譬如将大周百姓贩卖与洋人做工。

若只是区区广州知府未必有这样一手遮天的能耐,只怕整个广州府的上峰没有几个不牵连其中的。

殷臻不由皱起了眉头,没有那一刻如现在教他明白自己身处何等险境,更可怕的是放眼整个广州府他竟是不知何人能信任,且叫他心中悚然一惊的是当中牵连到了西宁郡王。

虽说是旁系,可从外头人看来他们到底是一家,西宁郡王动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是太子母家,难保有人不会牵连到太子身上。

殷臻原本与太子兄弟关系便好,这一世太子瞧着更为出众,他前头打定主意若是自家二哥做的好,治下百姓一世康宁,那这一世他为臣辅佐兄长亦是很好,可如今只怕有些事未必如人意,只希望二哥与他一样才好。

“苏培盛。”很快殷臻下定了决心。

“殿下”苏培盛抬眼瞧他。

“明日天明,我们引得追兵离开了,你再走。”殷臻正色道,“你扮做吴家小厮,往南边走,去广州水师中寻吴素商,只说是家中母亲病重,眼瞧着四姑娘要出嫁,拿不定主意,特地来报信——务必要确定是他才行。”

“奴不走,便是要引开追兵,也该是我去,您等了许久,盼了许久,眼瞧着王妃都过了选秀,三书六聘的礼都走了一半,明年就要娶王妃了——她还等着您呢。”夜里天寒,他们躲在芭蕉林子里连火也不敢升,虽是包扎了伤口,可到了夜里殷臻仍旧是发起高热来,瞧见一向信心满满的主子竟是难得一见的丧气,苏培盛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是见过吴家三哥的,到时候可别走漏了消息。”殷臻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身上撕下半块衣裳,借着月光,和着还未干涸的血迹,给吴素商写了一封信,信里头将他的猜测都写了出来,“还有前头户籍册子和经年的判案文牍,若是能留下是再好不过,我虽记得,可能用原来的是最好,且他们至少从五年前便这样做,收成极高,我寻思着这当中应是有账本,若是能寻摸到岂不是极好。”</p>

<strong></strong>“我若是寻到吴家三爷,首先便来救殿下。”苏培盛听他一个劲儿的叮嘱,仿若是交代后事一般,不由哭成一团,他还记得他们是在逃亡路上,不敢放声,只咬着袖子,哽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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