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到了谢柏沅, 之所以这么清楚地知道这是梦,是因为那些画面是他从未见过的。
梦里谢柏沅似乎要比现在年轻一些, 五官没有现在这么棱角分明,神情也没有现在这么坚毅。
唯一没有变化的, 是他那双眼睛, 大多数时候都饱含戏谑,只有在看向某个人的时候才会脉脉含情。
嫩了几岁的谢柏沅, 依旧是一群人的头头。
“沅哥, 你别激动, 肯定有办法能把佑哥从画里救出来的。”梦里的情况似乎不太妙,方里花了好一会儿才搞清楚状况。
这群人在副本里, 而且遇到了一些难题。、方里的大脑跟被自动设置了游戏模式似的, 前情提要直接被塞了进来。
这个副本就叫画中仙, boss是一位身怀奇术的画师, 他的爱好是通过制作这种“画中仙”, 来收集人的灵魂。
人一旦被他用画魇住, 灵魂就会进到画里去,留在外面的躯壳不出三天就会死去。
这种死法无声无息, 甚至可以说毫无痛苦——个鬼。
不痛苦只是相对死去的人而言,对于死者的爱人或者朋友来说, 这简直是莫大的折磨。
你只能看着你爱的人在你身边死去,生命每分每秒飞速流逝,而你什么也做不了。
谢柏沅冷着一张脸,表情都快结冰了。
身旁的人还在不住地劝说, 语气还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担心他下一秒就会发疯。
方里从未见过谢柏沅这样凝重的神情,他心情复杂,下一秒就跟谢柏沅对上了视线。
他的爱人向他走过来,怜惜又珍重地将手放到了他的脸上,轻轻摩挲,眼底藏着几丝疯狂。
方里想要给予回应,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微微感受了一下,立刻就操了。
难怪谢柏沅会做出这样的表情,原来这次被抓进画里的,正是他自己。
他的灵魂变成了画,不远处那个闭着眼睛熟睡、面庞陌生的男人是他留在外面的身体。
虽然对自己曾经和谢柏沅一起刷副本的事知道一些,但到底那些碎片化的记忆都是陌生的,现在指着一张从未见过的脸说那是他曾经的样子,方里自己都觉得十分怪异。
他甚至觉得,这只是一场梦。
不对,这本来就是他的梦。
可在谢柏沅贴脸过来的时候,方里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虑和悲伤。
他想大声喊叫,让谢柏沅别发疯,让他离画远一些,以免一起被吸进来。
这究竟只是单纯的梦境幻想,还是旧事重演
方里没想通,但是在某个瞬间,他却看懂了谢柏沅的眼神。
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无论你去到哪里,我也会竭尽全力,将你找回来,留在我身边。
朱易乘睡觉的姿势完美暴露了他的本性,八爪鱼一样缠过来,完完全全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睡着睡着他感觉身边的人猛然一抽,他半眯着眼,迷迷瞪瞪地问道:“方里你怎么了”
“......”方里沉默片刻,回道:“没事,做了个噩梦,你继续睡吧。”
他伸手抹了把额头,摸到了一手冰凉的汗。
那个似梦非梦的片段中断于谢柏沅拿着画和火把威胁画师,如果不把方里放出来,大家就一起玩儿完。
只要方里能出来,自己愿意替他入画。
方里在心里不断地喊着不行,可谢柏沅听不见,最后还是因为他情绪太过激动,直接从梦里惊醒。
他想,这最好是梦,否则等他出了副本,一定要好好跟谢柏沅算下这笔账。
胳膊上掉了块皮肉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折腾了这么一回,方里也睡不着了,索性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
朱易乘含混地应了一声,小心地避让开他的伤处,手脚又搂了上来。
就这么盯了两个小时后,外面有了人轻微的走动声,屋子里渐渐亮堂了起来。
管家回来了,他回来的第一步,自然是看到了大厅缺了画的屏风。
于是宅子里的人被召集了起来,家仆们纷纷表示自己不知道画去了哪儿。客人们刚洗漱完,管家就带着人踏进了庭院。
“家里丢了些东西,屏风上的画各位客人看见了吗”
“没有。”一个两个头摇得都跟拨浪鼓似的。
那两个把画割下来的人此时也都不敢说话,只是频频朝方里这边看。
方里并不介意,如果这两人把锅丢给他,他照样也能丢回去。
管家对这个说法显然不怎么相信,他拄着拐杖,在众人面前来回踱步。</p>
方里一直盯着他的下巴和手腕看,尤其是脖子那一截,那里近距离细看能够看到一条鲜明的分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