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沛在床上躺到日晒三竿, 才慢悠悠地裹着被子下了床。
她坐到书桌前, 拿起纸笔,针对当前复杂难辨的情况做起了分析。
由于不知道姻缘线到底连在江酩哪只脚上, 时沛对三种可能性都制定了相应的方案。
假如许延风的姻缘线连在江酩身上, 以许延风这种断情绝爱的性子,她只能走师徒情的路线来拆掉他的姻缘线了;假如她这次的任务是要拆掉许延风和江酩两个人的红线,那么她打算只拆许延风的红线, 拆掉一根姻缘线应该也能算是任务成功。至于江酩这个人, 实在是太突破她的下限,她躲都来不及, 不攻略也罢。
最后一种可能, 许延风和江酩是同一个人。时沛咬着笔苦思冥想, 实在无法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她绝不相信教导自己长大的小师父是江酩!她拼命摇摇头, 沾了点墨水,将宣纸上的这个选项重重涂黑。
从这天起,江酩三天两头就出现在时沛身边, 不分时机不分地点, 时沛哪能让他轻易得逞, 每每抄起迫雨就和他缠斗起来, 当然最后总是她又累又倦,浑身的力气都用光了, 江酩还好整以暇站在那里,轻轻一笑合起赤华扇,搂过她的腰就吻下去, 开始享用自己的大餐。
可怜时沛刚在地上和他奋力打了一场,还要被捞到床上继续“打架”,最后败下阵来的总是她,噙着眼泪在江酩怀里疲惫地睡过去。
睡着之后总会开始做梦,梦里的万明宗还未被灭门,一双父母待孟情极好,宠着她爱着她将她捧在掌心里。
她可以感觉到原主的执念很深,深到即使被她魂穿,这些执念仍然化作潜意识镌刻在她的身体里。幽教灭了她满门,杀害了她深爱的父母,而身为幽教祭司的江酩近来频频出现在自己身侧,这才刺激了原主的执念,化作梦境在她入睡之后表现出来。
时沛为此很是困扰,虽然这些属于原主的记忆原本就保存在她的脑子里,但这些记忆和她自己的记忆泾渭分明,互不干扰,她只需要在要用到的时候提取出来就可以了,而现在原主的记忆自动在她的梦境中出现,她夜夜被迫接受着属于孟情的记忆,情绪潜移默化地被同化着。
这是原主的反抗,也是原主的警告。
时沛叹了口气,屈起膝将脑袋埋入浴桶的温水中,飘荡着墨色发丝的水面上咕噜咕噜冒起一串串小气泡,屏风后头木门打开,她哗啦一声抬起头来道:“云筑,是你送换洗衣服来了么放到外面的凳子上就可以了。”
那人没有说话,脚步声响起,却是越过屏风向里面走来,时沛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大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冰凉的气息扫过她的肩头,另一只手沿着她的脖颈向下游走,温水被搅动得发出暧昧的声响。时沛看着激起阵阵波纹的水面,上面倒映着一张破碎的戴着暗金色面具的脸。
她唔唔几声,一把甩开江酩的手,缓着气皱眉道:“怎么又是你,堂堂幽教大祭司竟然这么闲吗”他这是把漱流庄当成自己家了还是怎么的
江酩低低一笑,趁时沛分神之际突然点向她肩膀处一个穴位,时沛身子立刻酥软下去,没了半分力气。又被这人得逞了!时沛恨不得划烂他这张无赖的脸,奈何全身却动弹不得。
江酩将时沛从浴桶之中抱了出来,拿过挂在旁边架子上的外衫,大手一挥就将她裹住,轻轻道:“想见你,就来了。”
时沛愤愤瞪着他弧度完美的下颌线,心道,他这哪里是想自己,分明是想“打架”吧!
江酩搂着时沛出了门,轻轻跃过隔墙,落到许延风院中的大榕树上,揽着她坐到一根枝桠之上。时沛大惊失色,连忙看向许延风的房间,窗户里一片漆黑,应该是睡了。
江酩将时沛放在自己腿上呈跨坐的姿势,手指一点解开了她的穴道。在时沛想要动弹之际,他轻吻着她的耳垂勾起一个妖孽而恶劣的笑容,“情儿不要闹,你师父就在房间里,如果我们动静太大把他弄醒了,他一抬眼就能看到你这淫|乱的模样……”
这人!时沛低头看着自己衣袍大敞的样子,紧紧咬住唇,不敢出声。底下的树枝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随着江酩的动作微微晃动,时沛觉得自己好像身处在翻涌海浪上的孤舟中,恐惧着颠簸着,好像随时都会掉下去,连魂儿都要从嗓子眼里飞出去了。
她把呜咽声憋在嘴里,眼泪被激得不停流出来,终于,忍不住一口咬到江酩肩膀上。
江酩被她咬得一痛,轻轻嘶了声。他坏心地一个俯冲,时沛眼睛倏地睁大,猛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把尖叫封在喉咙里,她雪白的脖颈向后弯成一道新月,脚尖绷直,剔透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黑夜之中闪着光,滴落在树叶之上,叶片如同蝶翼般微微颤了颤。
树叶摩挲声衬得空气如此安静,无论江酩如何折腾她,她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江酩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眼神复杂,他托着她的后脑,眼里闪过一丝懊恼,附到她耳边阴冷道:“你就这么怕你师父知道他就这么值得你珍惜”
时沛冷冷地转过头去不看他,压低声音避免吵醒许延风,“小师父就是值得我对他好,至少他从来都不会强迫我!他若是天边的流云,你就只配做地里的烂泥!”</p>
江酩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他手掐住时沛的脖子,时沛丝毫没有害怕地直直和他对视。江酩重重磨了磨后槽牙,手脱力似地松开,一拳捶到时沛身后的树干之上。粗壮得需由几人合抱的树干立时凹陷进了一个深坑,树身连带着枝桠都在剧烈抖动,绿色树叶纷纷扬扬落了下来,时沛不由得紧紧抓住背后的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