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飞半信半疑,觉得她是框自己做苦工。
直到那道门里有香味飘出来,似乎可以期待
新鲜的肉类没办法长期存放,为了避免浪费,林晚照先把它们吃掉,昨天那只鸡是最后一样。眼下厨房的墙壁上还挂着两块风干的腊肉,配上堆放在墙脚的芋头,做一顿美味的腊肉芋头饭正好。
坐锅加水,灶里生火,待水热后淘米下锅,等米的间歇处理食材。
腊肉洗净,切成大拇指粗细的颗粒,削皮的芋头也切成同等大小,生姜大蒜切末备用。
米不用煮到全熟,拿起一颗用手一捏中心有个硬点,便可以了。舀起来沥干,放到一旁待用。
热锅冷油,下姜蒜末炒香,倒入腊肉翻炒,出油后下芋头同炒,撒一些盐调味,再将沥干的米均匀覆盖在上面,用筷子插几个洞,沿锅边倒入小半碗水,最后盖上锅盖。
林晚照把灶里的木材退出来,只剩一块。
焖饭讲究火候,火太大会让米饭下面的食材烧焦,火太小闷不熟不说,出来的饭水份过多不好吃。一份好的焖饭,底层微焦,和锅接触的那一面金黄,上面的米饭松软。
别问她为什么这么熟,支教那三年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靠这东西果腹,想做不好都难。
熟悉的味道慢慢从盖子的缝隙飘出来,要不是手里娇软的奶娃,林晚照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座简陋的学校。
那里石头多过土壤,田地种不出大米,常年干旱少雨的气候更不适合蔬菜生长,只能种土豆。
物资极度匮乏就不说了,交通更是不便。
离得最近的镇子要步行四五个小时,开始她还能十天半个月去一次,后来几个月都不愿意下山。也因此,那三年里她吃得最多的是各家村民送的土豆。
一切都要自己动手,没有冰箱,食材不好存放,她就在冬天做够一年的腊肉,平日里下课后切点腊肉和土豆炒了一起焖饭,就是一顿。
上课,做饭,批改作业,那几乎是她人生种最平静悠闲的三年。
她跟着外婆长大,从小父母就离婚了,嫌她累赘谁都不要她。外婆身体不好,很小她就学会了做家务,照顾自己和外婆。等到后来外婆生病下不了床,她也就开始了玩儿命做兼职的生涯,不怕苦也不怕累。
所以老天是想补偿她,才又给她另一段人生吗
灶里的火焰慢慢低下去,依稀能够听到锅里发出滋滋的声音,那是焖饭做好的标志。
不等林晚照出门喊人,薛飞已经来了,搓着手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林晚照一本正经点头:“有啊。”
薛飞眨眨眼:“什么”
林晚照:“吃掉它!”
看到焖饭的第一眼薛飞是失望的,山里住久了腊味并不稀奇,至于芋头么,都是以前米饭不够时用来抵饥的,更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这两者和米饭混在一起就好吃了薛飞不觉得。
林晚照将薛飞脸上的失望看在眼里,并不多说,只把碗推到他面前,招呼他吃。没有另外做汤,喝的是米汤,原汤化原食么。
这个时辰茂茂该饿了,林晚照摆好饭,起身抱了茂茂去屋里喂。
等她喂完杜茂茂出来,桌子中间的饭盆已经空了一半,薛飞正埋头猛吃,显然不是第一碗。
林晚照问他:“还行吧”
薛飞忙不迭点头:“嗯嗯,好吃,太好吃了。可……不就是普通的腊味和芋头么,为什么和我平时吃的完全不一样”
软糯的芋头,咸香的腊肉,米饭微焦却不糊,吸收了油脂的香气……合在一起下肚,那满足感,简直了。
林晚照说:“做法不一样吧。好比同样的武功招式,由不同的人使出来,威力也不同。”
薛飞一想,可不就是这个理。
比如他和三哥用同样的兵器,三哥就是比他用好。也不再纠结,伸手又给自己添了一碗饭,心里打定主意以后每天都要来蹭饭。
三哥果然是三哥,眼光可见一斑,这找来的不是奶妈,分明就是宝藏啊。
对他们这些常年餐风饮露的糙汉子来说,吃饱就不错了,能吃上一顿好饭不亚于过年。
薛飞开始感激三哥让他留守了,三哥哪里是算计他,分明是爱护他啊。
为了名正言顺的蹭饭,薛飞包揽了做婴儿床的一切活计,只是他看不大懂图,关键的地方需要林晚照告诉他怎么做。
林晚照乐得轻松,抱着茂茂在一旁看他做。知道薛飞爱口吃的,便换着花样儿做饭,两人分工合作,相处融洽。
做饭带娃,日子并没有最初想象中的那样艰难。
茂茂现在的作息趋于规律,每隔两个时辰喂一次,晚上也不再哭闹,很是乖巧,一高兴了就咯咯咯的笑,分外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