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话她不敢说出口,怕再惹得母亲勾起伤心事。
“也是,那韩知镜过去再厉害,现在也就剩下半条命,能不能下床还不知道,有什么好怕的?”沈氏强忍着苦泪,竭力安慰着女儿。
沈氏一直自责,当年若不是她粗心暖暖也不至于被人绑去,得了这种怪病。
林月暖不断地安慰着母亲,许久才抚平她的情绪。
“阿娘,早些回去歇息吧,您要养好精神给女儿准备嫁妆呢!”
沈氏这才展颜轻笑,说一定给她准备最丰厚的嫁妆,绝不叫韩家的人看轻了她去。
母女两人又说了会话,沈氏才起身回去。
晚上,林月暖做了个梦,梦见她未来的夫君是个恶魔,长着血盆大口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她吓得一身冷汗,尖叫一声从梦中醒来。
睡在偏房中的香儿听见动静还以为三小姐又犯病了,吓得赶紧披衣起身。
“三小姐,你怎么了?”香儿没敢一下子靠前,而是站在几步开外试探性地问一句。
“没事,做了个噩梦。”林月暖坐起身子,把脸埋在小腿间,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她抬眼看着香儿才勉强镇定下来,刚才那个梦太真实,七窍流血的窒息感让她仍心有余悸。
确定她并不是犯病,香儿这才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上前给她整理好锦被,触手摸着她的汗津津的衣裳,惊觉整件寝衣已经全部湿透。
香儿怕她着凉受寒,赶忙为她换一件干净的寝衣。
香儿走后,林月暖躺在床上,因为心里藏着事,始终睡不着。
她决定明天去见一个人,和他告别。
她睡在床榻上,脑子晕乎乎的,迷糊糊间,直到东方天空渐渐发白才有了睡意。
林月暖住的小院子原本就偏僻,而一家人最近都在为二姐的婚事忙碌,平日里爹娘也不会刻意过问她会睡到几时,所以她早起的时间也就没个准点。
不过今日一大早,她还没睡够就被香儿叫醒了。
“三小姐,老爷和夫人叫你过去呢?”香儿弯腰曲背地站在床边,对着林月暖的后背不厌其烦地喊道。
林月暖翻过身来,揉着眼睛,眼皮隐隐发酸,怎么也睁不开,眯着眼问道:“出什么事了?”
香儿见她这般就知道昨晚肯定又胡思乱想没睡个好觉,不忍一阵心疼。
“韩家派人送来聘礼,排场可大呢?他们说来的时候占了整整一条街呢!”香儿心思单纯,觉得韩家如此大方,肯定是对三小姐极为看重的。
看来传闻是真的,韩家上下都得看三爷韩知镜的眼色行事,纵使他躺在床上,他们对他的婚事也不敢有一丝懈怠。
“三小姐嫁过去,保准不会被人欺负!”香儿知道那韩知镜不是好人,可跟着这样的人至少不会被欺负吧?
林月暖配合地扯出个勉强的笑,催促着香儿手脚麻利些。
香儿虽然看起来有些憨憨傻傻的,长得又壮实,但是做起事情来丝毫不马虎,一双肉肉的小手十分灵巧,不过片刻就给林月暖挽起个漂亮的发髻,发髻旁斜插着绿碧玺玉簪,耳上点缀着温润的明珠,一身鹅黄色绣金缎地裙,更衬得美人肤如凝脂,面若桃花。
“等三小姐再长大些,恐怕要比大小姐二小姐还要好看呢!”这不是香儿第一次这么念道,她学不会奉迎讨好,但这般发自内心的朴实劲儿,更容易得人欢心。
“这样的话以后不许乱说。”林月暖回头深深地看她一眼,再次警告着。
且不说她自身的病症,但看如今林家的境遇,这美貌于她来说,并非福气。
林月暖虽然年纪小,但是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吃过不少苦头,早已懂得人情冷暖,所以比同龄人想的多些。
她听人说起过,平梁侯府那一大家子不好应付,她嫁过去以后一切都得靠自己。
林月暖从院子里出来,一路走到前厅,匆匆瞥见前院里红艳艳的一片,便看到爹娘的身影。
“阿爹,阿娘。”
院里摆满了用红绸裹着的聘礼,红漆木箱子都是堆起来的,任是他们林家见过世面,也从没见过这样大的排场?
东篱国虽说民风开放,但是婚嫁习俗都是有一定的规制,谁敢这样大张旗鼓?
皇上对此没有异议吗?
“暖暖,你看看这些聘礼……”沈氏拉着女儿的手柔声说着,“我们不若退回去?”
沈氏想起刚才平梁侯府的那位柳氏,不过是个宠妾,就敢在他们林家耀武扬威,以后暖暖嫁过去岂不是更没好脸色?
林月暖并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只瞥了一眼院中的聘礼就淡声说道:“收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