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蕙冷着眸子,面上神色平静,不见半点怒色,她唇角扯了抹笑道:“皇嫂自然偏袒肃王殿下,我不管到底这毒是谁下的,只望陛下明察,捉出要置豫王于死地的人。”
殷沐台低垂着眉眼看着此时正低着头跪在地上的肃王,低声道:“肃王,你有何可解释的?”
肃王抬眸,换上一副镇静的模样,可他握着拳的手却还在一直发抖,他又将头低下道:“臣弟从未做过此事,也自然是不会承认的。”
殷沐台抿了抿唇,他本也不喜殷昭,此人心思太重了些,单从兰因一事之上便能看见端倪,他知道就算此事不是肃王所为,也定同肃王逃不脱干系。
送入宫中的酒都是经过查验的,他起了偏袒的幼弟的心思,终归殷昭未死,他指了指那桌角的一个酒坛子,淡声道:“肃王,你敢不敢喝一口那酒?”
肃王连忙点头,应声道:“那酒定是没有问题的,臣弟有何不敢?”
话毕他便起身单手拎起酒坛子约莫是为了证明这酒半点问题都没有,他喝了几大口,殿中静默了半晌,也不见他有什么异样。
谢氏显然松了口气,殷沐台也微微放下了心来,殷蕙立在一旁不语,但心中了然,只见此时殷昭扯了扯唇角,是十分不屑的模样道:“这酒哪里能这么轻易入宫,不知被翻查了多少次,定是没有问题的。”
“往日里宫中宴请使得酒杯都是银质的,自是有他个中道理,臣倒想要问问肃王,为何今日的器具换成了易碎的瓷质?”殷昭微微眯起了凤眸,轻轻扫了肃王一眼,因为有殷沐台和谢氏在背后给他撑腰,他虽心惊胆颤,可还梗着脖子。
“皇叔问我作甚?我又不是宫中御膳房中管事的,用什么样儿的器具,我哪里管的着”,他底气略足,将所有责任全部推卸到了宫中御膳房身上。
殷昭咬着嫣红的下唇,颇意味深长的看了殷沐台一眼,而后行了一礼淡道:“今日是除夕之日,可却有人趁机要臣的命,还望陛下明察,还臣一个公道。”
殷昭话虽如此说着,可实则心中明镜似的,他知晓此事定是肃王所为,可偏偏皇帝与太后都偏爱这一位,估摸着到最后就是从御膳房中找来个替罪羔羊罢了。
话毕,他便离开了正厅,而殷蕙则紧随其后,袁川还在宫外的马车上等着她一并回去,殷昭走的不快,她能轻而易举地跟上他的脚步,殷蕙眼睛有些湿润,眼尾处有了两丝细纹,“阿昭,长姊帮你。”
殷昭回眸看她,抬手拢了拢大氅的领口,吐出了一口寒气,笑道:“长姊不必挂怀,阿昭自有法子。”
殷蕙躲了躲脚,脚趾被冻得有些僵硬,陪他站在这寒夜中,有些急道:“我受了母命,你如今却性命担忧,我哪里能站在一旁看笑话儿?”
殷昭正挑起长眉要说些什么,却看见殷蕙摆了摆手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殷昭看着殷蕙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这夜色当中,他低垂眼睫,敛下眸中险些暴露出来的杀气。
既然你不仁,那么我便不义。
殷昭深吸了一口气,等着调整好了情绪,这才上了马车,有两个小仆人为他奉上了热茶,马车驶向的方向却并不是豫王府,而是宋府。
马车行驶的速度实在算不上慢,因为殷昭想要赶在子时之前抵达宋府,他摸了摸藏在怀中的包着厚厚的红包,脸上终于又出现了笑意。
这是他为兰因准备的,也不知小丫头晚上究竟有没有守夜的习惯,若是有,他还能同她说上几句话,若是没有,那便将红包藏好,等着兰因自己发现。
宋氏夫妇都没有守夜的习惯,这才一半儿,便昏昏沉沉地都睡了过去,在宋府南边侧开着的小门处,宋谦正焦急地等着,终是看到了马车的影子,他连忙迎了上去。
马车上的人合着大氅领子下了马车,宋谦忙在前头领路,听见殷昭问他:“你小婶婶歇下了没有?”
宋谦使劲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还没有呢!小婶婶许是有守夜的习惯,她的厢房还燃着烛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