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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忧心

药味浓郁,他皱了皱眉,“本王叫你去寻那姑娘的父母双亲,你可寻过了?”

“主子安心,是寻过的,给了他们两箱银锭子才打发走了。”

殷昭背过身去轻咳了几声,不大耐烦对卢林道:“你先下去吧,若是有什么事,明儿个再说便是。”

卢林万不敢耽搁,得了令便退出了书房。

卢林走后,书房中又恢复平静,殷昭双手平放在大腿上,腰背挺直,眼睛直盯盯地瞅着那摆在他面前的两碗汤药,迟迟未动。

直到香炉中最后一粒香燃尽,久久无声的书房内终于有了人语声,只能听见殷昭吩咐道:“你去取些安神的香来,剩下的人都退下吧。”

话毕,他身侧的两个仆人忙着去寻香去,而剩余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都出了书房,只有轻轻得脚步声。

眼看着人都走光了,屋里头又只剩下他独自一个人了。

殷昭抬手碰了碰碗壁,汤药还留有余温,他却一点儿也不贪恋,唇角勾起抹弧度,可惜的是唇色苍白,带着些许惨淡意味。他抬眼儿扫顾四周,视线停留在那香炉周遭,心中有了主意。

等到那两个仆人冒着风雪取来了香后,进了屋预备添香之时,屋里头已经空无一人。

黑漆木托盘和那盏明亮的琉璃灯还留在平头案上,少的仅仅是那人和那叠画像罢了。

仆人无奈,认命地将香放好,将琉璃灯熄灭,自此整个豫王府中唯一一处有光亮的地方也没了。

夜深人语静,月儿躲在飘渺不可捉摸的云后,携着那丁点儿的光亮,奉献自己所有的光辉,这处人安歇,可皇宫之中却还是一派灯火通明,照亮一方,赛过白昼。

承延殿内,殿中烧着地龙,只是太空旷了些,也不觉着那样温暖,万比不过暖阁好过。

只要主子不安歇下来,守夜的小太监也不能得个安稳,但因着盛福公公在皇上身边伺候着,他左右也清闲,此时已经抱着暖炉子躲在红漆木柱后头睡熟了几回。

皇上身边近身伺候着的盛福公公不知跑了几次腿儿,添了五六次浓茶,也不知皇上想要熬到几时,毕竟明日还要早起早朝,瞧着天色,这皇上真是不打算睡了?

盛福硬着头皮,困倦的眼皮子已经耷拉了下来,直要将那双小眼睛遮住,他强撑着精神,行了一礼,艰难道:“圣上,这都是丑时半了,您不早些歇着?”

坐在龙椅上的男子约莫二十出头,面庞与殷昭有几分相似,只是那双圆眼不似殷昭的凤眼儿那样凌厉,平添了几分温润气,线条更柔和了些。

殷沐台只少殷昭一岁,却要尊称殷昭一声皇叔,往常时候,他也并未将殷昭放在眼中,倒不是目中无人,只是殷昭身子骨弱,又自幼生长于寺庙之中,这么些年一直安分,未见其有一丁点的谋逆之心。

可眼下令他心慌的也是殷昭。

殷蕙所嫁乃齐国公嫡长子,手握兵权,于朝廷之中根基已深,大半过殿试之人,都同齐国公府有或多或少的交情。

齐国公府子弟从未做出什么出格之举,而殷沐台也并不想将风平浪静的朝廷上下再折腾来折腾去,一来恐失了民心,二来还有殷蕙这个长公主牵绊着。可近些日子,蛮夷进犯,边境兵力充沛,防御得当,他自个儿觉着实在是没什么可忧心的。

但驸马袁川此时又忽然主张对蛮夷之地用兵,欲一举歼灭,这事若是放在平常,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可偏偏恰在此时,殷昭自佛莲寺入京。

殷沐台自是省得,到时侯大军在谁手中,自然就要顺从于谁,更不用说这位袁川在军中声望多高,将士们哪里有不从之理?

他并非是重猜忌的性子,但前几日又一听自家胞弟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心中起了疑,若是现在不防微杜渐,日后怕是真要酿成大祸。

殷沐台手心微凉,想起殷昭那双凤眸,身上出了些冷汗。叫他旁敲侧击,他都不大敢,更不用提当着殷昭的面质问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殷沐台掀了掀眼皮子瞥了盛福一眼,到底还是没有回话,他摆弄着沾了朱砂的毛笔。

不如明日到佛莲寺瞧瞧去。

不定能探到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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