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眼神微动,最后平和道:“那你先去吧,就让是儿在家中小住两日。”
“儿媳告退,”郑实意拱手作揖,“烦请婆婆转告阿是,我忙完了就来接他。”
“好。”
出了淮安侯府,郑实意低声询问:“青姐尸骨在何处”
“大理寺,”齐不语也放轻声音,“李家已经去闹了,想要回青小姐尸骨为其安葬。温少卿不肯放,扬言能让她们提前见一面就是仁至义尽了。”
郑实意扶额:“外祖父知道吗”
齐不语缓缓点头:“知道了,秦老官人才知此事便晕厥过去,也不知现下醒来没……大理寺在这边儿!”她叫出声。
郑实意勒马:“谁说我要去大理寺,我要去看外祖父。”
齐不语嘟囔两声:“都什么时候了,大理寺可要闹疯了。”
看不见郑实意的身影,再无奈她也只有快马加鞭跟上。
李府上下还算有条理,着人通报后郑实意来到秦老官人屋前,正好碰上于医师跨门出。
于医师上门为老官人把脉,开了副安神的方子,冲郑实意颔首致意后便离去。
郑实意半跪在床榻前,经由于医师施针,秦老官人悠悠醒转,浑浊的双眼透露出疲惫。
“意儿,扶我起来。”二房的性子他知道,宠爱的女儿没了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
郑实意迟疑了下,慢慢将他扶起:“外祖父。”
秦老官人摆手:“我知道你上门来的意思,去让人套车。”
郑实意驱车停在府门外,不多时秦老官人换上素净衣衫,由僮儿扶着坐上马车,郑实意亲自驾车。
大理寺现在就好像菜市口吵吵闹闹的,平时温文儒雅的君子此时都撸起袖子,大有准备干架的意思。
“怎么,我李家人的尸骨还要被你们大理寺少卿扣着不成”听声音是位年轻姑娘,狷狂的很。
温流淡淡说:“等大理寺审完案,自会将小姐尸骨归还。”
“要是审不出案,岂不是说我李家女的尸骨要在大理寺一直放着了”一人慷慨激昂,“区区一个少卿也敢扣留贵女尸骨,小心你连最后一定点翠冠都保不住。”
“住口!”秦老官人拄着拐杖慢慢走进来,他冷眼扫过闹事的李家年轻一辈,呵斥道,“都给我回去!谁敢再来大理寺闹,莫怪祖父不留情面将之逐出家门。”
“老祖宗……”有人不服,才喊出老祖宗三个字便被打断。
“你们是不是要我一个老头子死在这儿才肯罢休咳咳咳……”秦老官人剧烈咳嗽起来。
郑实意忙倒水侍候着他喝下,同时贴心地为他顺气。
李家年轻一辈惧怕秦老官人权威,大多安分退出大理寺,有几个不服气的在其他人的拉扯下也退出大理寺。
秦老官人这才开口:“你要多少时日”
温流思忖片刻:“三个月。”
秦老官人轻抚拐杖:“三月后青儿尸骨腐烂不堪,有辱李氏威严。”
温流面露难色,退让一步:“两个月。”
秦老官人一锤定音:“最多一个半月,再久了,我就亲自来抬人。”
“行吧。”温流咬着牙答应,“冻尸的冰……”
秦老官人挥手:“这个不劳少卿费心。这点冰,我李家还是出得起。”
郑实意弯腰扶着秦老官人走出大理寺,李家女都挤在门口,并未打道回府。
见秦老官人出来一窝蜂拥上来,她们为李青尸骨留在大理寺愤愤不平。
从众人身上扫过,秦老官人长叹一声,这些人里究竟有几人是情真意切想要青儿尸骨回归本家,无非是为了自己的颜面罢了。
一句话也没说,在郑实意的搀扶下,秦老官人坐上马车。
等马车走远了,李家女才敢言:“老祖宗对一个外人的信任竟比我们还要多。”
“外人人家可是二十三岁的武定侯,军功卓越,厉害的很。”
郑实意掀起帘子时,秦老官人正好擦去两行清泪。
他的嫡孙女,他又怎会不心痛只是再心痛,嫡孙女也回不来了。
宽慰好秦老官人,郑实意就此告别,她一个外姓人还是不要过多插手别家事为妙。
眼睛一闭就想到大理寺闹哄哄的场景,不免感叹李家真真是后继无人了,好好的世家女养成泼妇一般。
许是与周官人还在说话,许至却从前厅回屋。
望了望她身后无人,许是问:“兰兰呢”
好一会儿许至才反应过来兰兰约莫是唤郑实意的:“她有事先走了,说过两天来接你。”
“什么事”许是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什么事能有他重要,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当他是什么
“她父家姐姐溺亡于昆仑池上。”许至淡淡道,“似乎单名一个青字。”
周官人蹙眉:“李家二房的李青姑娘可真是做了孽,多年轻的一个姑娘。”
许是思索一阵,后知后觉道:“原是她。”
就凭她吸食五石散后发癫欲行凶那一幕,许是就记在心里忘不掉这个人,遗憾间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五石散能让她发癫行凶,那让她发癫溺水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