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误会了也没什么, 反正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习若云凑过来,抬手将一粒松子送到楚凌越唇边:“我才反应过来, 原来你待姚馨月也不是那般绝情嘛。”
她语气内满是愉悦, 并没故意调侃什么,更不是在吃醋。
习若云对于姚家这位姑娘,始终是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歉疚。
上辈子没她横插一脚,姚馨月嫁给了楚二, 日子过的也就那样, 不好不坏。可这金陵世家贵女里,能得偿所愿嫁给自己心上人的又能有几个呢
而如今虽然是知道了楚二根本是自幼便心系于自己, 可一想到她如今的婚事,都是楚二一手策划的,便总担心她因此过得不好。
可如今……习若云不禁有些怀疑, 自己当初的苦求到底有没有意义, 兴许楚凌越虽然表现出的是要让姚馨月直接死在淮阳公主手上,以此让淮阳公主再不能翻身, 可事实上……他未必不会给这女子安排后路呢。
否则如今她都已经和楚家没半点干系了, 却还出手将她的处境透露给姚太傅,让她就算在安王身边过的不好, 至少还能在娘家有个容身之所。
楚凌越轻哼一声:“你当我同你一般仁善姚馨月过的如何我倒是不在意, 可当初让她嫁给安王,就不是为了让姚家都成为他的助力。”
若是安王待姚馨月好,姚太傅是未必会因着裙带关系而在皇位归属上更加偏向于他,不过楚凌越也不至于如此下作, 去无事生非挑拨翁婿关系。
可若是安王待姚馨月不好,却还要粉饰太平,要让姚太傅不至于迁怒而格外针对,这样的好算盘,可不能让他如意了。
见楚凌越说的公事公办,习若云挑眉,轻轻一笑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别管是因着同情还是朝政,总之结果是好的。
习若云绕到他身后,环住楚凌越劲瘦的脖颈,将手搭在他胸前,看着桌角已经堆了厚厚一叠的密信,轻声问道:“这段日子,似乎比之前更忙了”
外人不晓得,她这个做妻子的却很清楚,楚凌越如今虽然借着应酬的名头往外跑的次数变少了,但可一点没变得清闲,每日要阅后再做出指示的书信多如牛毛。
而这些他不亲自经手,只用书信来指示,也就说明全是金陵之外的事务。
楚凌越知道习若云虽然面上懒散,连府里那点庶务都懒得动一动手指头,其实心内桩桩件件,比谁捋的都明白,也就没打算瞒她,难得没有用讥讽的口吻直接岔开话题,沉默片刻后,面上露出些许疲惫的神色来。
“我其实是有些后悔了,不该暗示让荀王世子去投靠诚王的。”
六皇子,也就是如今的诚王,是个急躁的性子,和个更加急躁且无法无天的罗嘉异凑到一处,定然是会不计后果地捅出娄子,加速六皇子一派势力的瓦解。
奈何他们这作死的程度,也太大手笔了。
行刺一事既出,诸皇子们都还有暗藏的筹码,互相消耗博弈的过程刚刚开始,昭帝就不行了。
南诏的奇毒诡异莫名,就算是楚凌越也很是下功夫叫人去搜寻解药,却仍是一无所获,虽然四皇子出奇制胜,名正言顺地登上了皇位,然而却根本震慑不住他那些虎视眈眈的兄弟。
以皇后为首的郑氏一族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五皇子年轻时各处游学,不知拉拢了多少如楚凌风一般的青年才俊;六皇子更是同时拥有西狄和荀王两厢支持……
这就让明帝步履维艰,这几个兄弟,谁都留不得,可又谁都动不了,任何一件小事,都足够让如今岌岌可危的平衡溃散。
楚凌越如今,就是在极力维持这份平衡。
习若云倒是没有料到,如今金陵城内一派平和,歌舞升平的表象之下,竟然已经深陷如此危险的境地之中了。
“若真的爆发战乱,你打算怎么办”
她并不担心自己,天下之大,一个名不见经传女子的藏身之处总是会有的,金陵若是有战乱,就算她想留下楚凌越也不会同意。
可是他自己呢……
上一世的玉面修罗啊,可是在战场上以不顾自身生死而扬名的。
楚凌越失笑,也不知道自己这素来想得开的小娇妻怎么突然担心起这个来。
“当然是急流勇退,毕竟这局势又不是我一手主导来的,先帝想如养蛊一般自他那些好儿子里挑出最像他的那一个,这慕容氏的烂摊子,我可没心情来替他收拾。”
在边疆战场上可以拼命,那是因为一眼便能望到头的未来里,都是些乏味之物,让人提不起兴致,全然没有鲜血与杀戮来的激荡人心。
可战场哪里及得上如今抚在他胸前的纤纤玉手万分之一呢。</p>
只是这念头,让习若云来猜,是万万猜不到的,故而素日闲暇之时,便总会担忧起来,胃口都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