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瑟先是一愣,这样的粗口,岂是一个千金小姐能说的便是市井妇人,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可是,为什么听得好痛快!
“三姐姐说得没错,那些人就是吃了屎,满嘴喷粪!”
李锦素看了她一眼,姐妹两同时笑了起来。
这一笑,似乎心里的不痛快减轻了许多,因为佟氏之死郁结在心里的愤恨暂时得到缓解,果然心里有郁气还是要骂出来才解气。
“不用想,肯定是连家搞得鬼。二皇子遭了匪,他们不说官员治下不严,倒是会推脱,把责任都推到二皇子身上。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分明是连四小姐先遇了劫的,他们怎么不说连四红颜祸水,才惹来这场祸事,也应该给连四扣一个霍乱江山的罪名。”
“三姐姐不说,我还忘了一些事。那些人说了,说连四小姐明明提醒了二皇子,让他尽早回京。他非是不听,分明就是自找的。”
李锦素真是气笑了,敢情连家没弄死二皇子,打算用舆论来杀死他,用心着实险恶。
李锦瑟担心地看着她,“三姐姐,这事对你是极为不利的。”
“我知道,我现在是二皇子的未婚妻。二皇子要是有个什么,我是逃脱不了的。所以我还能做什么,自是无论如何都要站在二皇子这一边。”
“三姐姐这么想,是对的。我只害怕万一……”
李锦瑟欲言又止,李锦素心里泛起不好的预感。
“四妹妹有话直说。”
“事关三姐姐,我不免多想了一些。我听说连四小姐提醒二皇子的时候,三姐姐是在场的。眼下京中流言都是针对二皇子,是他刚愎自用听不进人劝,才有了山匪之乱。倘若二皇子一派想洗清自己,把三姐姐推出来顶事,可如何是好”
她这一说,李锦素就明白了。
“你是说,二皇子想摘清自己的名声,说不定会说是我劝他不要回京的。将来这些矛头都会对向我,我就成了红颜祸水,众矢之的”
李锦瑟艰难是点头,这正是她害怕的地方。真要是有了那样的名声,三姐姐这辈子就毁了。皇家为了自身的利益,弄死个把人简直如同掐死一只蚂蚁。
李锦素苦笑起来,看来她这命还真是悬着的。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接二连三的压过来,她都有些窒息了。
若不是锦瑟提醒,她是万万想不到这一点的。只是二皇子这个人,会是那样的人吗她有点不太相信。只是就算二皇子不是这样的人,陛下也不许有人动摇人心。倘若陛下要平息此事,就会拿人来垫背,到那时,她是唯一的人选。
她站起来,深深弯腰,“四妹妹,多谢提醒。”
李锦瑟吓了一跳,连忙托住她,“三姐姐,我万万当不起你的大礼。”
“四妹妹多次在危难之时出手相助,我感激在心。日后若有需要,三妹妹尽管开口,我自当全力以赴。”
“三姐姐,我不要你感激……在这个家里,只有你是我的亲人,真正的亲人之间本来就是相互扶持的。”
李锦素动容,“你说得对,我不再说感谢的话。我们是姐妹,这个府上,只有我们才是亲人。其他的人…都不是。”
“这件事情,三姐姐你要及早想好对策,以防万一。”
“我知道的,他们敢质疑我是祸水,我就祸害他们看看。都祸水了,不祸害几个人是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李锦瑟看着她,这样的三姐姐,才应该是她想象中的姐姐模样。
封都的流言传得快,很快就传到宫中。
未时,宫里的太监来传口谕,瞧着眼生的紧。口谕是传给李锦素的,让她即刻进宫。接见的地方还是在福禧宫,除了皇后娘娘,还有连贵妃,大皇子妃以及连婉婷。
行了礼,陈皇后给她赐了座。
“可怜见的,受了这么大的惊吓。”陈皇后惋叹着,命嬷嬷给她倒了一杯茶压惊。
“多谢皇后娘娘挂心,臣女一切尚好。听闻二皇子的别院也遭了匪,殿下也受了伤,心下难安,不知殿下伤得如何”
“你有心了,邑儿并无大碍,多调养些日子即可。”
陈皇后嘴里说着无事,却是用帕子压了眼角。明眼人看着,分明是忧心忡忡的模样,想来二皇子并不只是受了轻伤。
连贵妃也跟着叹息,“二殿下这都受伤了,外面那些多嘴多舌的东西还净说难听的话,臣妾听着都生气,狠狠责罚了传话的宫人,责令他们不许乱传。”
“母妃说得极是,那些人着实可恶。二皇弟遇了事,受了伤,明明是苦主,却被人曲解成那般。儿臣听着都极为难受,恰好婉婷进宫,这才得知当日婉婷曾提醒过二皇子,不知何故二皇子执意不回京,这才有了祸事。”
李锦素闻言,大惊失色,惊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连四小姐何时提醒过臣女怎么没有听到过”
陈皇后眯起了眼,盖住满眸的凌厉,看了色变的连氏三女一眼,问道:“你这孩子,连四小姐提醒邑儿,你哪里能听到”
李锦素已跪在地上,伏着身子,“回娘娘的话,当日臣女恰好在京外庄子,得知二皇子的别院不远,想着不能失了礼数,特意去拜访殿下。连四小姐和沈公子相携到访时,臣女就在殿下的身边。殿下与他们说话时,臣女从头到尾都听着,没有错过一个字,根本没有听连四小姐提起山匪之事。”
连婉婷大急,她压根没想到李锦素竟然否认这件事情,立马跪了下来,“娘娘,臣女说得明明白白,之所以去拜访殿下,正是提醒山匪之事。谨孝乡君却说没有听到,臣女百口莫辩,还请殿下与沈公子出来对质,以证臣女的清名。”
“连四小姐言之凿凿,臣女却是完全没有听到过。若是连四小姐说了半个有关山匪的字,臣女定是会记住的。可是从头至尾,臣女确实没有听到过。而且连四小姐与沈公子拜访殿下,不过是顺路。那日臣女瞧得分明,虽然连四小姐与沈公子未曾明说,二人却是相携出行赏花的。皆因连四小姐走路葳了脚,恰巧就在殿下别院的附近,才会有拜访一事,意在请随侍殿下的太医出手医治。”
连贵妃指甲掐进手心,这个谨孝乡君,还真是有些难缠。这些话是谁教她说的,难道是皇后娘娘私下派人提点过
她明明动作极快,连去传旨的太监都是她的人,皇后是没有机会提醒李三的。到底是谁提醒了李三
陈皇后一脸的震惊,两位姑娘各说各话,一时根本无法辩真伪。当然这是表象,实则她的心里泛起赞赏,深深看了李锦素一眼。
事情僵住,连贵妃朝连娉婷使了一个眼色。
连娉婷盈盈上前,“母后,儿臣这个妹妹最是实诚不过,万没有说慌的道理。当日也不是与沈家公子相伴出行,而是遇匪时得蒙沈公子出手,才逃过一劫。本是一片忠心,去别院提醒殿下,没想到谨孝乡君竟然矢口否认。”
“大皇妃的意思,是臣女在撒谎”
这话连娉婷是万不敢接的,闪烁着眼神,“谨孝乡君说的话,确实有令人疑惑的地方。”
陈皇后似是很头疼,脸泛疲色,“事情已经出了,邑儿受伤是真,别院被山匪烧了也是真,谨孝自己的庄子被烧,受了惊吓也是真。想来若连四小姐真有提醒,谨孝哪里还能留在京外,邑儿也不会遭遇此等祸事。”
“皇后娘娘这是认定婉婷在撒谎臣妾可不依,各执一辞,怎么就定了婉婷的罪何不让二殿下与沈公子进宫,在陛下面前当面对质”
“连贵妃,这点小事何必惊扰陛下,左右邑儿和谨孝都受了惊。谨孝你们也问过了,邑儿还有伤在身,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吧。”陈皇后摆手,想息事宁人。
“这怎么行若是传了出去,婉婷如何做人”
连贵妃执意,非要问个清清楚楚。
陈皇后很无奈,怜惜地看着李锦素,“好孩子,你才受了惊,还未好好修养就把你召进宫来。等下少不得还有一番对质,你身体可受得住”
李锦素感激不尽,一脸坚决,“多谢娘娘关心,事关臣女和殿下的名声,臣女不敢言累。连四小姐要对质,臣女奉陪。”
陈皇后的眼中闪过激赏,命人去请明帝,越千邑以及沈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