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的说爱我, 我一点都不会惊喜。”她的表情是怎么样也哄不好了。
费忆南只好又解开安全带下车去看她, 此时夕阳完全落下, 整个服务区只有寥寥几个休息的车辆,空旷中夹着别人清晰可闻的窃窃私语声。
一切都很安宁。
明熙感觉一只温热的拇指在她唇上摩擦着, 将她最后一抹绯红给擦掉了,她迷茫地转头过来看他,只看到他凸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然后带着衬衣上皂香气息的吻轻轻在她唇上含了含。
她一点接吻的经验都没有, 除了那晚他强势的一阵激吻, 但是她措手不及, 现在她脑子清明, 怎么也不会让他得逞, 于是, 心轰隆隆乱跳着, 双手推着他胸口把他推开了一些距离, 饶是如此,两人依然挨得近。
“你别这样。”她声音羞涩。
“五十九分白打了”费忆南讲话很有水平, 意思是你五十九分都打了, 为什么我亲一下不行
明熙满面燥热, 转移话题,“我们赶紧出发吧, 到南城得很晚了。”
费忆南没有为难她,关上车门,回到驾驶座。
随着车子的离开, 明熙最后望了一眼那条小溪,于夜色中清脆流淌,似在跟她告别。
她唇角翘了翘,躺回座椅中,深深闭上眼睛。
.
南城是一座大都市。
国际化程度比明熙之前住的城市低不少,但也就是妙在此处,整座城在夜色中婉约低调,似听得古时的秦淮调,咿咿呀呀诉着风情的历史。
六朝古都,名不虚传。
明熙吃饱喝足后睡地模模糊糊,隐约听到外面似来自高山佛塔飞檐下的铃铛声,叮叮当当,清脆空灵。
—明熙,我们就住这儿,能看到大报恩寺。
梦境中,一个长着利落单眼皮的女孩子拉着她手,高兴地指了指上山顶上屹立着佛塔。
明熙抬眸往上望去,只见夜色中一座高高的塔尖,似乎戳到了月亮般,宛如童话故事,这是大报恩寺佛塔。
十八岁那年暑假,她来过。
和高玉墨,周游还有一些同学们。
“费总,请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向您解释清楚。”一个女人的声音,十分焦急。
明熙被打扰,细细地皱起眉头,她能感觉到车子已经停了,费忆南从前面下了车,来到她这边首先过来看她。
“继续睡。”他轻柔地嗓音在她耳畔响,然后用手移了移头枕,将她歪着的脑袋转了一个舒服的方向。
“唔。”明熙模模糊糊应了一声。
费忆南轻碰上门。
在夜色中面色捉摸不透地眯眸看了看眼前的女人。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带着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人,那男人气势风度太弱了,几乎不敢直视他眼睛,但仍强撑着陪在那女人身边。
费忆南唇角忍耐地勾了勾,眸光盯着那女子,显然,她是领头人,冷淡问,“谁告诉你们我的车牌号。”
“是集团总部我的一个朋友。”那女人长了一双极其利落的单眼皮,身形高瘦,面庞干练,察言观色能力极佳,她虽然在这之前没见过费忆南的面,但此刻知晓他情绪已被点燃,若是隐瞒,准没好果子,索性痛快交代了。
费忆南点点头,望着对方道,“集团总部,知道的就那几个人,你是让我明天,就把那个人撤了是吗。”
“费总,拦车这事是我不对。”女人焦急地望着他,“我是没有办法了,得知您带着太太过来度假,才动用关系打听到您的车牌号,今天晚上我们两个在这里也挣扎了好久,到底要不要拦您车如您所见,我们还是这样做了。我叫高玉墨,南城分公司开发部副总监,这位是我的搭档......”
“高玉墨,”费忆南毫不留情打断她,“因为私人原因,毁我三亿生意的高玉墨,你还敢带着你的队伍到我面前来,”费忆南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你是不是太勇气可嘉了”
“我只想请费总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挽回。”
“不,你不是勇气可嘉,你是自傲过头。”费忆南说着,根本不想理她,刚才这两人,在他一进城就冲出来,可是给了他一个大礼,惊地他心脏差点骤停,还好明熙没什么事,否则南城公司的上到下都得给这个高玉墨陪葬。
他脸色极差。
高玉墨旁边的那男人又在扯她的胳膊,小声嗡嗡,“咱还是撤吧。”
本来越级汇报就是大忌,加上还拦了正在度假中的老总的车,这得多大勇气的人才能做出来,而且刚才听费忆南语气他早就对那笔毁掉的生意耿耿于怀,再这么在街头站下去,只会越来越糟,不会越来越好。
高玉墨面色也如死灰,但她出来闯的时候,什么样的脸色都见过,何况和那些人比起来,费忆南最起码是斯文有礼,加之他太太就在后座,他不可能过度发火,于是,静静停了几秒,想再开口。
但是,仿佛在她沉默的那几秒里,时机已经错过。
费忆南面无表情地上了车,一踩油门加速而去。
现在不过是晚上八点钟,南城最热闹的时候,游人在附近的夫子庙老门东等等几处,大约笑颜如花,自由自在,而高玉墨却感受不到一丝来自人间的温暖。
她呆呆站在灰尘飞扬的施工围栏旁,望着那辆黑色宾利穿过古老的中华门,往不知名的方向驶去,也仿佛看到她自己的前程未卜。
高玉墨自小父母离异,跟着粗里粗气的父亲生活,自小便不知什么叫撒娇,什么叫女孩子气,她有的是自我保护的力量,平地一声雷的音量,谁欺负她,谁打扰她,都得在她拳头下跪地求饶。
“我这么要强,坐到今天这个位子,却被一个个处处不如我的人给拉下来,我怎么甘心”
“别喝了。”烫着时髦发型的年轻男人,看着她颓废地在桌边喝酒,只是自顾自地笑,也不真劝她,因为知道她三千杯不倒,这两瓶啤酒算什么,只当给她倒倒心里的牢骚就是了。
“我高中的时候,特别自卑,就想拉个双眼皮,一毛钱却存不到,我闺蜜,哦,不,那个渣女,她要借钱给我去拉。”
“又为什么没拉成呢”宋时易看着她飞扬的丹凤眼,忍不住笑地咯咯响。
“那个渣女......”高玉墨恶狠狠地用啤酒扳子在桌上敲了敲,提起来就一头火,“她临阵退缩,说什么怕我死在手术台上,哭地比我亲妈都惨烈,吓地人家不给我做了,呵,嘴巴上说借我钱,其实演一手好戏,钱没掏出,还落了个我对她感激涕零的名声。”
“兴许人家是真怕你出事,上次有个新闻,一女孩隆鼻人隆没了,动刀子的事咱们都得谨慎。”宋时易又好奇地看着她,“哎,你怎么每次喝酒,都要骂你那个闺蜜渣女呢”
“她当然是渣女。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高玉墨不想谈那个人了,这点酒她还不至于醉,于是又掏出手机翻着通讯录,打算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方式联系上费忆南,他这个时候出现在南城,就是老天给她的机会,她绝不会放弃的。
“玉墨。”一道轻轻地女音,确认又和缓地在小店门口响起。
高玉墨心说,这宋时易做销售真是神通广大,连女声都学的像模像样。
她置之不理,一边快速滑着通讯录,一边敲敲宋时易的胳膊,示意他递一根烟上来。
宋时易递了一根烟给她的同时,眼睛一直呆呆地望着小店的玻璃门。</p>
只见模糊沾满油渍与灰尘的两扇移门外,是临街的两步小台阶,一道白色飘飘的裙角边随着步伐的跨出,而荡起一片栀子花般地清香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