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婉华趁文心洗澡的时候写起了那封耽搁了许久的给“筠达先生”的回信。
【先生上次在信上说, 也许他也爱着我。对此我并不敢确定,他那样豁达勇敢的人, 如果爱我一定会告诉我的吧】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婉华紧张地搁下笔遮好信扭头看了眼浴室的方向。
“雁雁,你洗好了吗”婉华扇着信纸上未干的墨迹隔着门问文心道。
“没有呢”文心躺在浴缸里,手里拿着才撕开油纸包装的零食。在大希园玩的一整天, 她怕婉华累着饿着一直忙前忙后地跑。照顾婉华她心里当然是幸福的, 就是腿不争气的有点酸。她本来想吃着零食泡会儿澡,解解身上的乏, 谁知进来浴室没多久婉华就唤她了。
这是才分开就想她了么文心捂着脸咯咯笑了起来。她把零食重新包好放回架子上,飞快地洗起了澡。
婉华听到浴室里又起了水声,才放心地拿起笔继续写信。可是刚写好落款,她就听到文心扭动浴室门把的声音。
这么快就洗好了吗婉华转过身慌张地把还未干透的信纸胡乱叠了叠塞进包里。
文心洗完澡出来, 见婉华背对着她手忙脚乱地在包里翻找着什么, 笑着上前从身后搂住婉华, 把下巴紧紧抵在婉华肩窝不经意地问道:“找什么呢”
“没什么。”婉华心虚地扣上了包。要是被文心知道, 她在清楚筠达先生就是文心的前提下, 故意在信上催促文心表白,那她真的要活活羞死了!
文心也没有再问, 只是将婉华的身子掰过来,牵起婉华的冰冷的小手,望着婉华微红的小脸开心地问道:“怎么我才进去就问我洗好没有是不是想我了啊”
“谁想你了!”婉华气恼地撇开文心拉着她的手,抱着那只穿着百家衣的花兔子睡到了床上。她今日在游乐场玩得太尽兴, 回家又不巧来了事,全身都有些痛。幸好在游乐场有文心时时处处照顾她,否则肯定会更加难受。
文心见婉华又羞得生了气,跟到床上玩笑着道:“婉华你这样很不好。催我出来的是你,可我紧赶慢赶地出来了你却又不理我了。”
“我没有催你,也没有不理你。”婉华羞瞪着文心道。她明明是怕文心太快出来才问的。“天不早了,快些睡吧”
“好我要抱着睡”文心撒娇着依偎进婉华怀里,可是婉华怀里躺了那只兔子,没有她的位置了。“婉华,你要抱着它睡吗”
婉华轻抚着兔子耳朵点了点头。
这下文心不太开心了,她委屈巴巴地睁着小猫似的眼睛望着婉华道:“那我怎么办”一想到以后婉华的怀里都是这只花兔子,而不是她,她就悔不当初。
“怎么了你想抱着它睡吗”婉华坏坏地弯了下唇角,假装听不懂文心的话。她大大方方地把兔子塞给文心,笑着钻进被子里道:“那让给你好了。”
文心幽怨地望着兔子纽扣缝成的眼睛,轻轻拍了两下兔子脑袋,然后把它放到床头柜上,钻进被子里不讲理地把婉华搂进怀里道:“我不想抱着它睡,想抱着你睡。”
“可是我想抱着它睡啊!”婉华抬起头笑望着文心倔强的下巴。
文心抱着婉华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松开婉华不甘心地把兔子拿了回来,退步地问道:“那你抱着它牵着我睡好不好”
“雁雁你好傻啊”婉华把兔子推到一边,笑着靠在文心胸前道:“你不必事事都依我的。”她是口是心非的人,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常常不一样。
“嗯嗯。”文心开心地再次抱住婉华,厚着脸皮道:“这可是你说的,那不管你再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开你了。”
夜越来越静,起先还能隐约听到几声汽车鸣笛的声音,渐渐地只剩下院子里的虫鸣。
文心在婉华耳边低声问道:“婉华,你明天想去哪里玩啊”后天又要去上学了,她想趁周末尽可能多陪陪婉华。
“那个来了,明天不想出门。”婉华把头低埋在文心胸口,藏起羞红的脸道:“雁雁,我有封给筠达先生的回信,你帮我去邮局寄一下好不好啊”本来信就是给文心的,实在不必真的去邮局寄。
“好……”文心的心跳乱了起来。她忍不住去想婉华在信上会说什么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从婉华最近对她的态度来看,应该不是坏消息吧“肚子难受吗要不要喝点东西暖暖”
“不难受的。”婉华困意袭来,说话间已经合上了眼。她整个人柔软地偎在文心身上,轻声呢喃道:“雁雁,谢谢你。”
“好好的谢什么”文心还没有睡意,见怀里的人合上了眼,这才敢低下头细细地端详婉华。她真是怎么都看不够,婉华醒着的时候她不好总盯着婉华看,只能趁婉华睡觉的时候看。
婉华吸溜了下鼻子,颤动的睫毛染上一层浅浅的湿意。她往文心怀里蹭了蹭道:“谢谢你出现”
“……”文心眼眶一热,诧然得半晌没有说话。
清晨,阳光洒进卧室,文心换好出门的衣裳坐在镜台前梳头的时候,婉华醒来了。
文心回头朝婉华灿烂地笑了笑:“早安”
“早安”婉华掩着嘴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问文心道:“雁雁你要出门吗”
“嗯嗯。要去邮局帮你寄信呀我叫厨房熬了花生红枣粥,阿梦一会儿会端上来,你别忘了喝。”文心急不可耐地问道:“对了婉华,你要寄给筠达先生的信在哪里啊包里吗”
“我来!”婉华赶紧下床冲向衣帽架,取下包背对着文心,将她昨天匆忙塞包里还没来得及装进信封的信,封好了递给文心。把信交出去的瞬间,她紧张害羞得不敢看文心,更不敢去想文心看到信后会是什么反应。
文心的心情也不比婉华轻松,紧张得声音都有些发抖。“那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寄完信马上回来。”
“嗯嗯。”婉华低着头始终不敢看文心。直到文心出了卧室下了楼,她才缓缓抬起头。身前就是梳妆的镜台,她看到了镜中的自己,整个人羞红得像熟透的番茄。</p>
说了是寄信,总归要去趟邮局做做样子的。